郑老夫人是个老人精,见郑成威表情不大对头便猜他有事要说。
“虞儿,你一夜未眠想必累了,快回去歇着吧。”又贴心嘱咐绘春,“照顾好少夫人。”
“那孙媳妇先行告退,明日再来伺候祖母。”
陈虞走到小院中,悄悄摘了枚指环丢到道边草里。
绘春瞧见,暗暗记下地方。
陈虞走后,郑老夫人叫人关上门,而后斜了郑成威一眼。
“说吧,你昨夜到底做什么去了?”
“瞒不过祖母。”郑成威低头说,“我打仗时曾被敌军埋伏,与军队失散又身受重伤,承蒙一位姑娘收留,妥帖照顾还助我藏身。为报救命之恩,我……”
“你收了人家?”郑老夫人问完,见郑成威仍旧低着头,语气陡然高了起来。
“难不成你还许了将军夫人之位?!怪道呢,我说这军中之人再莽,也该懂得大喜之日不留新郎官的道理,原是被浪蹄子勾去了魂!”
“祖母,我与她定情时并不知陈虞仍在等我,当年不过祖父随口一言的娃娃亲,我以为……”
郑成威顿了顿,微蹙眉,“况且淼淼也不是那样的女子。”
“你如此看待虞儿,简直是糟蹋了她!”郑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再者,我还说不得她了?她就算看中了你这个人,挟恩图报,退一步说,你们两情相悦。那也得正经入了门之后再……如此不明不白与人淫奔,可见是个没家教的!”
“老夫人别气,当心身子。”芳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背。
“少爷,老奴多一句嘴。就算你与那喵喵叫的危难中生了情谊,许她做个良妾也伤大雅。可她名不正言不顺,身家背景更上不了台面,如何当得了主母?就算她如愿当上了,将军府也要被人笑话了去。”
郑成威有苦难言。
且不说父母之命,人陈虞一介女子力排众议不顾自身地等他数年,他论如何都非娶不可。
然而安淼淼那头与他患难与共,他也亲口给了承诺。
实在是分身乏术,难以两全。
郑老夫人缓了气道:“芳嬷嬷的话你仔细记着,若你实在放不下人家,便去同虞儿说说。那猫叫唤的于你有恩,虞儿明事理,应当不会拒绝。”
“不过,这事儿过了月再提,你们新婚燕尔,若性急成这样儿,该伤了虞儿的心。”
郑成威抿着唇不回话。
郑老夫人盯着他,知道他还在犯倔。
果然,郑成威一撩袍子就地跪了下来。
“祖母,我答应过淼淼不让她做妾。”
长远考虑,淼淼的出生已是欠缺,若有朝一日从妾抬成正妻,她的处境就更难了。
“怎的!你堂堂将军,现下是为了个女子朝我下跪?!”
郑老夫人拂袖将茶盏摔在郑成威身上。
茶水泼了他一身,盏子也摔了个响儿。
正在院子里替陈虞寻指环的绘春听这动静吓了一跳,最后听了几句,匆匆离去。
一脸颓丧的郑成威刚巧开门出来,瞥到拐角处绘春消失前的背影。
糟了,难不成被她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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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春小跑着回到画墨院时,陈虞正亲自给念夏的脸敷凉膏。
后者要起来,陈虞按住其肩膀。
“发生何事了?”她头也不抬。
绘春面色焦急,“小姐,整话我没听真切,但几个字却……”
陈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