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佳节,热闹鼎沸的节日气息即便隔着三两层墙垛也传到了辛不然耳边。
孩童在节日期间格外欢庆,时常沿着家家户户的大门墙角追逐打闹,童言稚语十分欢快。
辛不然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拿着一把绸缎团扇遮在面颊上,被路过的亲娘踢了一下脚边。
程云手里端着准备进烤炉焙烤的月饼团子,居高临下看着宅在家里已经两个月不出门的女儿,问:“什么时候出去一趟?”
辛不然拿开团扇,嘴角下撇,“娘你是要赶女儿出门吗?”
“我倒是想,”程云抬眼望向辛家院墙外,说道,“是刺史大人派人来问,五日后的不然河中秋祭祀你可愿出席。倘若愿意,就到刺史府走一趟流程。”
辛不然听见那三个字鸡皮疙瘩就往外冒,“娘,不去好不好?”
程云摊肩表示决定权不在她,“是刺史大人承了逐川城百姓的求请,特意派人来问询,与我关。”
辛不然依然觉得有些别扭,嘀嘀咕咕,“当年早就和秦伯说了,不要以我的名字命名,又不是多大的事。”
程云在一边传达刺史大人的意思,“刺史大人说了,请你请了十年,今年正好十年整,你说什么都要出面一次。”
瞧出女儿是真的有些不愿出面这次祭祀,程云难得温言劝道:“去一次也妨。当年是你带着人开出那一泉眼才有如今的不然河,逐川城周边多少百姓因此得了活路,想要答谢一番也可厚非。”
“你次次不去,他们执念便年年加深,”程云猜测道,“指不定隔年就用你名字建一座庙,年年月月给你供奉香火。”
建庙的猜测成功让辛不然一个坐立不安,哪还犹豫,“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可不想除了以她名字命名的河碑外再加一个庙宇,这样搞会折寿的。
“好,烤完这屉月饼我就去回话。”程云也爽快了,端着月饼团子进了厨房。
坐在藤椅上的辛不然哎哎地叹气,觉得事情有些难搞。
傍晚秦离从他爹那得知辛不然会出席五日后的河边祭祀礼,有些诧异,“她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刺史秦与抚着半长的胡须笑得开怀,神神在在地道:“万千百姓的求请,辛丫头哪里好意思再拒绝?”
秦离狐疑道:“该不会是爹你用了什么方法逼她出席的吧?”
那人可是放话三个月不出门,现在第三个月都没到,真愿意出门?
刺史大人狠狠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说什么逼不逼的,你爹我是那种人吗?”
秦离也回敬他爹一眼:“不是吗?”
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吵嘴的刺史夫人面容端庄,笑得温婉,“这下好了,我总算可以给小然织一捧缎花,让她在祭祀上散泽。”
缎花散泽,是指祭祀献礼的人于祭祀台上以绸缎织成的荷花式样,仿照菩萨捻柳洒净瓶露惠泽众生的仪式。
过去九年请了献礼的人都不来,今年正好十年,求个风调雨顺,大吉大利。
翌日。
被程云打扮一新的辛不然含泪告别大床,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大门。
外边秦离受命亲自来接辛不然去刺史府,等了有两刻钟,终于等到人。
看见人出来,秦离有些啧啧称奇,她果真三个月没到就出了门。
瞧见秦离笑得幸灾乐祸的模样,辛不然怒了,“是不是你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