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伸手抚摸，哪怕只有一瞬。

但那是很冒犯的行为。

念念是青丘的小殿下，她只是一只不入流的山鸡精。

一只靠着狐族小殿下的偏心才能留在狐族的山鸡精。

小山低垂着眉眼，忆起往日念念与那人玩闹时的样子，掌心向下，学着人类的样子做出抚摸的姿势。

那人的掌下是柔软的毛绒，她的掌下空一物。

其实她一向懦弱，从不敢去赌。

小山闭上眼睛，下意识拨弄起腕间用一根红绳系着的玉石。

百里姑娘这次招亲，其实和她有关。

临行前狐族大殿下的话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念念是被宠着长大的，自小骄纵惯了，你要是真的想让她回来，就耍些手段，不要总是迁就她了。”

大殿下极其疼爱念念，小山也自然对其多出几分信任，所以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选择依照大殿下所言，耍一些“手段”。

念念不愿离开，是因为百里姑娘，小山想尝试一下，若是百里姑娘有了喜欢的人，那念念是不是就可以和她离开了？

这样想着，小山跳下屋檐，在人群里漫目的地穿梭。

第一个不行，眼神呆滞，没有灵气。

第二个还可以，眉清目秀，可以试试。

第三个鼻翼短赤，嘴大唇簿，不行。

……

小山一路走一路瞧，最终在一个小摊前停下。

男人粗布麻衣，蹲在地上为了一把斧头和摊贩讨价。

他虽然看上去落魄至极，但天庭饱满，眉毛浓密，耳垂厚大，算得上是这一圈下来面相最好的了。

此人或许未来会成就一番事业，若是百里姑娘嫁于他，也许是个不的归宿。

小山这样想着，指尖微动，男人的衣袖风自动，露出一个柳叶状的红色胎记。

小山眼前一亮。

竟然有胎记，那就方便多了。

她又细细端详了男人一会儿，转头回去了百里府。

百里府招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百里府上上下下一片喜庆，就连一向羸弱的百里姑娘脸上都染了一抹红晕。

“记住了，身世不重要，重要的是品性！”百里老爷不放心地嘱托着，“对了，着重留意手腕有胎记的！”

管家点头哈腰，忙招呼下去。

小狐狸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心中焦急，“他们靠不靠谱啊？先是做了个梦突然要招亲，现在又要找有胎记的，闹着玩呢！”

小山默默将系着玉石的手腕背到身后。

凭她自己是不可能在念念的保护下对百里府的人出手的，所以这块她自幼带着的玉石里藏了一缕大殿下的妖力。

借着这缕妖力，她可以在不惊动念念的情况下，给百里老爷编织一个爱女通过冲喜，身体转好的美梦。

小山又看向美目含春的少女，管家正指挥着符合要求人依次进入。

少女一眼便看见了最后的男人，眼眸微微睁大，少女心事全写在了脸上。

小山收回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算不算对，至少目前看来，他们都很满意。

“念念，”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念念的脸色，“百里姑娘有了心仪之人，那你能不能和我回狐族？”

“不要，我还要看看这个人能不能照顾好恩人！”

念念拒绝的很干脆，但一看到小山失落的表情又不忍心，扭扭捏捏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

“…快去快回，我可以和你回去半年，但是！但是半年后我必须回到恩人身边！”

小山欲言又止，“可是狐族试炼至少……”

“我又不想参加这个破试炼，母后叫我回去就是凑数的！”

念念不知怎地，一想起小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带了刺。

“可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该向着我的，为什么要对母后言听计从！”

“……”

念念是真的生气了，为了百里姑娘。小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垂眸，掩去眸中神色，藏在身后的手攥紧，用力到泛白。

“我知道了，对不起。”

念念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是哪门子气没撒出来，耳朵一抖，钻进屋里不出来了。

小山没能拦住她，一个人在院中愣愣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