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急着销毁手札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夜灵已经察觉到她的异样，即使没看到手札的内容，也会对此展开调查。

对于白虎族公主的执行力，小山从不敢轻视。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之快。

“公主，”小山保持着安全距离，平静道，“有事吗？”

“你不必如此提防我。”夜灵抠了抠手心，莫名有些不满，“虽说伤了你是我的。”

小山道：“公主，你会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卸下防备吗？”

“不会。”

夜灵注视着小山淡然的模样，脑海中又想起那一滴泪来。

她忽然就想知道，白念念有没有见过她身边这只倔强的小妖流过泪？

“……但我们可以算扯平了吧。”夜灵摊开手心，露出熟悉的红绳，“如果你还不满足，那这个，当作赔礼。”

小山瞳仁微微颤动，诧异地看向眼神躲闪的夜灵，旋即后退一步，“即已扯平，公主此举便是多余了。”

“……”

夜灵抿了抿唇，攥紧红绳，“我本不是要给你的。”

小山垂眸，淡然道：“我明白。”

一句话结束，没了下文，气氛也变得沉默，难言的尴尬开始蔓延。

夜灵心中烦躁，四下乱瞟，忽地瞧见了小山手腕上的玉石，眼睛一亮，“你知道衔玉凰鸟吗？”

小山抬眸看她，“不知。”

夜灵勾起嘴角，显然很开心，“传闻凤凰是朱雀的后裔，也因此，在妖界各族中，凤凰一族是最接近神的。”

“但凤凰族子嗣凋零，往往千年才能孕育出一只雏鸟，这种情况一直到了一千七百年前才有了转变。”

“一千七百年前，凤凰族的一位殿下衔玉而生，那之后不到百年，凤凰族便接连诞生十几位凤凰雏鸟，因此凤凰族将其奉为吉兆，极其重视那位殿下。”

“只是后来，边界死灵猖狂，各族合力镇压却受到重创，那位殿下也在战斗中身受重伤，她诞生时所衔之玉就此遗失。”

小山摩挲着手腕玉石，眼眸闪烁，“公主所言，可是一千年前的戍边之战？”

夜灵颔首，“正是。”

在妖、魔二族交界处，是大片的古战场遗迹，曾有数将士浴血奋战，数英魂被困于此法转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魂魄受到法抗拒的磨损，渐渐失去本来面目，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死灵。

而一千年前，死灵危害大范围爆发，妖魔二族停止百年争端，联手镇压，以凤凰族为首的妖界各族纷纷驰援边界，狐族亦是其中之一。

那一战打了三百年，狐帝送去的一对双生子，狐族的两位殿下，最后回来的，只有重伤昏迷的大殿下一人。

小山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她曾许多次听到念念说起自己有一位素未谋面的二哥。

念念说，如果她二哥哥还在，那她就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会宠着她，她会是狐族最快乐的小狐狸。

可是……

“这块玉石是我化形成功时念念送我的礼物，是我们两个一起在河边捡到，央了工匠打磨出来的，和衔玉凰鸟没有任何关系。”

小山望着夜灵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我们和衔玉凰鸟，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夜灵没有在意小山的话，而是端详着她的表情，试探问道，“你从不唤她殿下？”

“……”

这是属于白虎族公主与生俱来的敏锐，她最清楚如何能够一击致命。

小山眸色暗沉，呼吸乱了几分，“因为……”

“以白念念的性子，她不让你叫她殿下也是正常。”

出乎意料，夜灵没有追问下去，而是主动岔开话题。

“你要回狐族是吧，我和你一起，不许拒绝。”

“……好。”

小山定定看了夜灵许久，低头应了一声。

夜灵双手抱臂，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愉悦，亦步亦趋跟在小山身后。

小山寡言，夜灵也不说话，自己偷偷打量小山消瘦的背影。

她第一次见到这只小妖，是在方丈山。

那时白念念是很让人头疼的家伙，总是闯祸，但她的身后永远会有一只小妖给她收拾烂摊子，也因此，白念念没有闯下过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