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
杨雪梅插不上话,只是一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菜,看几眼陈舒安碗里,再夹几筷子去。
不行,得找准时机。陈舒安埋在碗里的脑袋,眼睛却瞄着餐桌上的动静,酒瓶要空了。
“诶诶,跑哪去...”陈舒安立马撂下筷子,跑去厨房里拿出新的酒——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了它,酒也是一件利器。
“大姨丈!给你酒!”陈舒安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双手举着酒瓶老金,一副天真邪的样子。
老金许是没有料到这出,手上的酒瓶随着他的呆愣滴下最后两滴甘液。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种行为她前世可一次都没有做过——更多的,是和妈妈一样,静静地来,再静静地离开。
幸好,老金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好好呀!不是我说雪梅,你女儿一定会比你有出息......诶呦!”坐在他对面的老二走过来取走他的空瓶,狠狠地捏了他一把,瞪了一眼。
餐桌上其他人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杨雪梅说话的机会到了,她“吃吃!”两声仿佛是“大赦”的传音,餐桌上又恢复了吵闹。
就是现在!陈舒安一个转弯,似要跑回位置上,但故意地撞向老二——“砰!”瓶子摔了,碎了一地,陈舒安顺势摔倒在地面上,挤出两滴泪水,一副痛极了的模样。
老二被吓了一跳,急忙扶起陈舒安:“来来!大姨看看!划到了没?可怜咯可怜咯!”这一声吸引了全桌的目光,老二要卷起陈舒安的裤脚检查一番——杨雪梅的脸顿时煞白,但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既害怕又期待——不是她说的,是他们自己发现的。她这么安慰自己,腿随着紧张不断地抖动着。
随着大姨的动作,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正式地被揭开在众人面前......老二心疼极了,这一脉唯一的一个女娃娃呀,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砰!”又是一声响,外公摔了碗:“这就是你说的他会对你好?!你会幸福?!你会幸福,你会幸福,你会幸福...”
他哆嗦地说不清话了。
陈舒安隐隐约约地想起搬来新家后的外公因为年纪大了加上身体一直有许多病痛的缘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发了这一场大火,她心里被揪着疼,但是没办法啊没办法啊,外公,对不起...
热闹的氛围不再了。
作为父母最小的女儿,作为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妹妹,即使是痛恨她如此糟蹋自己,但骨子里仍然是爱着她的。
兄弟姐妹和父母一同坐在茶几前,杨雪梅被围坐在了中间——小小的陈舒安被妈妈环抱着,两个外婿靠墙站着,环抱双手。
窗外黑云压城,要落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