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老夫人给他取名——上官锦苼。
她说:“锦笙锦笙,锦衣玉食笙歌乐福。”
韩辰毓报以微笑答谢。
从那一刻起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归宿,他将以上官锦苼的身份活着。
可他法忘记的往事,在幼小的他内心早生郁结。
对于能成为上官锦苼,遇到上官家的幸运,这是他得以重生也是隐忍。
表面上接受了以上官锦苼的身份活下去,实则除非他死,不然他终是韩辰毓。
他这一生除了报恩上官家,亦心中仇恨苏家。
仇恨在这个年幼孩童心中早已生根发芽。他的今后已没有完整的人生可言。
即使他才是一个才七岁的孩童,也放不下仇恨接受新的生活。
有人会说七岁懂什么?
是!七岁不懂什么!七岁他只记事,可他一天天长大啊,牢记的那件事,随着思想一天天成熟,在某一天他突然明白儿时发生的那件事是多么可恨可悲。
上天总是麻绳专挑细处断,祸不单行还福双至,把不幸和悲凄都书写在上官锦苼的命簿里,让他尝尽人间祸痛比别人加倍。
上天都是有好生之德的,上官锦苼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前世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
回望这一生,这辈子是来还怨债的,好像这么一想又说得过去。
上官府有一座禛池,足有七亩之大,在京都除了皇宫乾池能与之媲美。
两池都各有韵味,每年夏日荷开季节,宫中皇室也一波又一波来赏荷,特别热闹。
时下冬季,荷叶已枯萎,前几日已经把败叶清理干净,显得池子干净了,却已不是往日盛景。
上官锦苼躺在小舟上,用手划舟,刚解冻的池水冻得刺骨,他全然不顾。
小舟划到池子中心,他停下来,将冷得通红的手伸入袖子里,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温暖的日光沐浴在身上。
过了许久,上来之后的他,像是又一次获得短暂重生,脸上的抑郁感瞬间殆尽,取而代之是释然的平静。
他问管家,“几位何时回来”。
“那几位”指的是老夫人、二爷和小公子。
今日几位都去参加京中一年一度盛大的诗酒会。
几位都知道大公子向来不爱人多的地方,所以即便京都重要盛会,从来没要求大公子一同前往。
“说是还要参加长公主的生辰晚宴,如果您不去的话,今晚可能就您一个人吃晚了。”管家回答道。
“我没什么胃口,等饿了再叫厨房准备吧!我回房歇会儿,有什么事再说吧。”
上官锦苼疲惫,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做梦,随即慵懒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可却像是被梦魇缠绕,反复出现极度焦虑不安的梦境。脸上情绪复杂,时而焦虑,时而恐惧,时而愤怒,时而厌恶……
导致他没一会儿就醒来。
醒后意识清楚,不停地回忆、复述着做梦的内容,与往事种种挂钩,难以再次入睡。
与其说那是梦,不如说是儿时那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
他看了一眼外面午时刺眼的阳光,再也睡不着了,随即起床穿着整齐,简单挽起乌黑顺滑的秀发,挑了支流云簪髻发。
简约的装扮也掩盖不住他自身散发出的高贵冷艳气质。
上官锦苼乘马车到城郊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别院。
明媚的冬日,满园梅花喜兴盛开,繁花似锦为冷白的冬日添上一抹色彩。
他余光都不瞥一眼这冬日盛色。
穿过九转回廊,尔后便呆坐在亭子里的地台上。一手撑脸,一手放在琴上随意拨弦。
迷离失神的他,仿佛像是灵魂出窍去神游九州只留下一躯体的俊俏仙官。
一位高贵俊逸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来到,却停在回廊的一头看着他。
他身后的侍从问道,“奴前去通报一声?”
男子举手制止,轻声说道,“不必,随他吧,回府。”
“殿下为何不与上官公子闲聊,两位都是躲避盛会讨清净的人。”侍从不解问道。
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帝王第七子,同样总是喜静之人,所以修建了这处小秘院。
平日里总爱在池心亭里清茶抚琴一整天。
不爱权势不争不抢,终日做个闲散皇子。
侍从不解今日殿下为何不过去。
七皇子转身离开,旁人不解不奇。
他与上官锦苼能成为知己,自然是知彼。
他从他的神情就感知,此刻上官锦苼需要足够的自我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