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扯了一张餐巾纸擦徐穿尘下巴上的奶。

而徐穿尘眼睛圆睁，嘴巴大张，眉头拧成一团，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罗来子怀里的孩子。他瞳孔震动，惊愕之余更有欣喜——

徐灵府，神荧认得！

·····

前世最后那一日，是人间的十月初一。

圣天国崔府，整个府邸在黑色怨气中颤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阴司来缉拿凶魂的神官们都在大喊，叫神荧住手！

神荧仰头看凶魂，她问：“不介意我了解你发怨的原由吧？”

凶魂放出他所有的黑色怨气并回答她：“当然不介意，神女！”

一时间，浓黑的怨气奔腾汹涌，它们一股脑儿地奔向神荧，神荧自信不疑地伸出双手将其全部吸纳！

吸纳了怨气，她同凶魂一起进入了心象空间，在这里她能看到以凶魂角度看到的一切，看到凶魂生前的过往——

好像是一个秋日，阳光透过泛黄树叶的间隙打下斑驳光影。

小楼西窗，青砖黛瓦，廊上每处雕花都透露精巧细致。这个宅子没有崔府府宅大，也没崔府府宅富贵豪奢，但却有风雅的韵味。

“这是我家。”

凶魂认真凝视他心象里的场景，为神荧介绍。

这时，心象场景内忽而出现跟凶魂音色相似的声音，只不过比凶魂声音清朗些：

“爹娘！淑儿！你们在哪儿？”

小楼二层的雕窗那倏地探出一个少女——

少女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圆圆的脸可爱得很，且眉毛弯弯，鹿眼澄澈。她身穿天青衣裙，衬得皮肤洁白若雪。

乌发挽一个髻，未添头饰，应是将笄之年！

“哥哥，你回来啦，”少女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笑盈盈地看着楼下，“爹娘去照看铺子了，一会就能回来……哥哥这么开心，看样子一定是考得很不！”

清朗少年音响起：“教书先生可是名家，他说你哥哥我定能中状元！”

“对！我哥哥厉害，一定能中状元！”少女匆匆跑下楼，声音欢快，“爹和娘都盼着你中榜，他们心急得在家里都待不住。

偷偷告诉你……爹爹早早就约了鼎泰珍酒楼一桌席，要在圣天国最好的酒楼给你摆一桌席，就等发榜看你好成绩呢！”

“那淑儿这个小馋猫，等得是哥哥的好成绩，还是鼎泰珍的那桌席？”

少女即刻扬起粉白娇嫩的面庞，言笑晏晏：“淑儿等得当然是哥哥取得好成绩！等哥哥中榜我还会缺好吃的？”

神荧看着少女笑颜如花，她轻轻问：“那你中榜了吗？”

凶魂沉着脸没有回答，但是心象场景立时如走马观花般快进，须臾停在一个画面后放缓了速度。

以凶魂生前的角度看，有一童仆引着他绕行许多街，进了一个书铺后又七弯八拐地绕路而行，最后才进了一间密室——

即刻有一花发长者从密室暗处角落里迎面走出，他面失常态，忧心忡忡：

“你一向聪明，怎地突然糊涂了？成绩都出了……难道你看不明白？你今天怎么敢去吏部追问成绩呢？”

“学生看不明白！”少年声音夹带着怒气，“先生，我自信自己的成绩再不济也是前十名，根本不可能倒数第一。平时先生私塾里成绩倒数的是崔相嫡子崔平天，为何他会试成了第一？我就要去看看我的试卷，复查一下我的成绩！”

花发长者长嘘短叹：“你就当……就当你是考试发挥失常了！听老师的话，认了那成绩，不要再追查了！”

“先生，我寒窗苦读十余载……我不甘心啊……”清朗少年声音压抑着，他缓了口气又说，“我的成绩是不是……被他……被他爹崔……”

“你快闭嘴吧！”花发长者猛地伸出手掌，看样子是捂住了少年的嘴，他疾言厉色，“此番把你叫来，不是给你答疑解惑的！为师念着师生情谊只能告诉你……

吃了这个哑巴亏，保你徐灵府全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