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总不会绝人之路的。
夕阳西下时分,精疲力竭的母子三人瘫坐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讽刺的是,这个以温泉出名地庄子是阮阁老送给阮云裳的十五岁生辰礼。
何曾想到,一年之后物是人非。
庄子上的人黑压压跪了一片,有些胆大的悄悄抬起头偷看落魄的前主人。
贺兰琮走到马车边,扶着薛婉柔下车。经过一路颠簸,薛婉柔软绵绵地靠在太子身上,娇声道:“殿下,此处庄子有一眼温泉,最是生肌养肤,消疲去劳。殿下定要去泡一泡。”
“婉柔,如何知晓?”贺兰琮的眉眼在晚霞中柔和不少。
薛婉柔一脸为难地注视着阮云裳:“这庄子曾是姐姐十五岁的生辰礼。那时婉柔就特别羡慕姐姐可以到这里泡温泉,因此便留了心。可惜婉柔福薄……”
薛婉柔扯住衣袖轻点双眼,略带哭腔继续道:“婉柔今年也满十五岁,没有家人给婉柔办笄礼,更不用说送如此贵重的生辰之礼了。”
围观群众阮云裳看到这里,不得不佩服薛婉柔有点子影后天赋在身,睁眼说瞎话说得如同真的一样。
事实上,原身得了这个庄子,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她的好姐妹薛婉柔一起泡温泉。
今年因为阮阁老被罢职在家,阮府上下没有心思举办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小姐的笄礼。然而,王氏仍旧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一只凤钗,阮云裳也绣了几个扇面送给薛婉柔。
“这值什么,你既然喜欢温泉,回京后孤就赐你一个温泉庄子。”贺兰琮嘴里宽慰着薛婉柔,眼睛却鄙夷地掠过王氏三人,显而易见他相信了对方的话。
阮云裳心头火起。她生平最讨厌被人冤枉,再加上反正也没了读者,干脆自我放飞,让这个破掉的镜子破个彻底。
“婉柔妹妹。”阮云裳不顾王氏的拉扯,“你头上的凤钗是吉祥楼的工艺。这吉祥楼可是我母亲的陪嫁。没有我母亲的授意,吉祥楼的东西怎么会缘故跑到你头上?”
薛婉柔立刻眼圈通红,贝齿轻咬红唇,一副欲哭却不敢哭的模样。
“放肆!孤和婉柔说话岂容你插嘴!”贺兰琮皱起好看的剑眉。
“我怕你偏听偏信,当大冤种。”情绪上头的阮云裳不假思索反唇相讥。
贺兰琮气极反笑:“难道信你的一面之词就不是偏听偏信?孤今天就将这个庄子和那个吉祥楼赐给婉柔做生辰礼。等回京后,孤还要给婉柔亲自补办笄礼。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拜见你们的女主人!”
庄子里的人见太子发话,哪里敢有半点犹豫,赶紧山呼千岁,拜见新主。
阮云裳第一反应是准备扛住原身炸裂的情绪,谁知她感受不到原身任何的情绪波动,看来这一回原身残留的情绪算是彻底消失了。阮云裳的心底有些空落落,但也为原身感到一丝庆幸,至少她不用面对眼前这一幕。
然而,阮云裳很快就为她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官差把他们带到一个马厩前,表示这就是他们的安身之处。
跟随而来的马倌端上一托盘残羹冷炙放到马槽上,鼻孔朝天说道:
“这是侍选娘娘特意赏赐的晚饭,还不赶紧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