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千陌立即一改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神比坚定,跳出山洞跟上那抹快速穿行在林间的蓝色身影。
若是可以习得驭水术,她自是愿意的,她要变强,她要保护娘亲,保护千家。
她要找出三年前辱她爹爹,推她入水的人,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三年前,皇帝出游,百官携家眷一同陪游,作为千家嫡出大小姐的她自是需要同爹爹母亲一起去的。
不知是谁提出以锻炼后辈为由,让皇子公主以及各家公子小姐自行出门一天,不可带任何钱财,也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回来时赚的钱最多的获胜。
千陌原本对这种聊的比试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平日里看不惯她的长公主和那些巴结长公主的世家小姐偏偏出言讥讽:“我等皆知,这千家大小姐啊,吃喝玩乐人可与之一争,其他的,可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尚书大人不是号称文采冠绝京中吗?怎的教出这般礼能的女儿,家门不幸啊。”
“诶,公主可别这般讲,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尚书大人是不是真才实学还不好说呢。”
“呵呵,可不就是吗?”
“是呀,定是见自己不能修元,怕人耻笑,才央求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找个文官,再派些人出去散播他颇具才气的谣言。”
“林小姐说得在理。”
众人都毫顾忌地笑话她,一如平日,与平日不同的是,那次她们还带上了她的爹爹。
温别情仗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仗着千陌不能同她撕破脸,便胡言乱语。
千陌向来不会理会这些疯婆子的疯言疯语,因为爷爷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诫过她:“陌儿,你且记住,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忍便是最好的对敌之法。”
她没有元魂,法修元,即使从小习武,可武力与元力之间仍有着巨大的鸿沟,所以她需要忍,需要在众人面前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任由外界那些讥笑讽刺的声音,她都可以当作没有听见。
可那日,她们侮辱了她的爹爹,家人一向是她的底线,所以她破天荒参加了那次比试。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冲动。
虽说是自由行动,但到底是王孙贵族,自是有人暗中保护,防止意外。
但是那日,她明显察觉到有一群不熟悉的人一直跟着她,起初千陌只当皇帝觉得她是个废物,因而多派了些暗卫,可是越到后面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好似有人故意在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引。
当她确定跟着她的人绝非善类的时候,她已然身处迷阵之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敌情,不可轻举妄动,她只能等,装作受惊的样子。
等周遭一切清晰过后,千陌才看清,她已不知何时到了城外的一处林子里,本应跟着她的暗卫早已没了踪影,许是早就被这迷阵甩开了。
一群不见容貌的黑衣人将她拦住,身前是敌,身后是一处山崖,崖下有一片巨大的湖。
天色渐晚,夜幕渐渐笼罩。
千陌正想趁着夜色想办法脱困时,爹爹找来了。
他就那么歪歪扭扭地骑着一匹白马朝着她来了,还不忘大喊着:“陌儿别怕,爹来了!”
一个黑衣人踹了白马一脚,他便重重摔到了地上,刚落地,他就撑着不知道哪里借来的长剑站起来,挡在千陌面前,拔出剑指向他们。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掳走我的女儿!”吼完他们还不忘转身轻声安抚千陌,“陌儿别怕,爹爹定能护着你。”
若这些人真要杀她,他哪里护得住,他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同她一样,他也不能修元,他甚至不会武功,可他那时又好似什么都会。
他是冠绝京中的墨客,文采斐然,画功超群,尤善画梅。
他是人人称道的好官,为人温润,待人良善,为官清廉。
他是世间最温柔的父亲。
却在那一日,千陌看见平日里那个温文儒雅、舞文弄墨的尚书大人,提着一柄长剑,站在她面前,为她抵御危险,他的剑毫章法,黑衣人随便出手就能将他的剑挡回去,剑打落在地,他就捡起来,自己被踹开,他就重新站起来。
那一刻,他仿若一位勇猛匹的战士。
千陌想要上前帮他,他却悄悄朝她摇着头,声说着:“忍。”
是了,论那群人是谁派来的,他们都只能忍。
最终,千陌还是松开了衣袖之下紧紧捏着的拳头。
“停。”为首的黑衣人发话,他穿着一双白色长靴,一直气定神闲地站在后方,就像在看一出颇为好笑的戏。
听见这一声“停”,其余黑衣人纷纷停手。
“没想到尚书大人不仅才高八斗,还这么骁勇善战啊,哈哈哈。”见他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可惜了,今日只能看到这里了,尚书大人是个聪明人,定然猜到我等不会杀你们,但怎样活下来,就是我等说了算了。”
“早就听闻千家大小姐是个绝世美人,今日一见,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啊。”一个黑衣人奸笑着开口,其余人也嬉笑着。
“礼贼人,有什么冲我来,不许动我儿。”他依旧笔直地站在千陌面前,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好啊,只要尚书大人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过千小姐。”他一边说,一边缓缓走到众人前,月色已浓,那夜的月亮很圆,照得周遭都亮堂堂的,明月高林,应是好一番美景。
但千陌只看得见眼前那一群人,以及那双即将给她与爹爹沉重一击的白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