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牧羊人正巧赶着一群羊从道路中间走过，周围车辆的鸣笛声不绝于耳，羊群短暂地阻隔了骆轻舟的视线，等羊群离开后他再定睛去瞧，哪里还有什么黑山羊，只有两只毛上沾满黑灰的普通山羊罢了。

“怎么了，骆施主？”小禅师也察觉到骆轻舟有些不对劲，于是转身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呃……没什么。”青年将手中的黑菩提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想着还是等会洗洗再吃。”

小禅师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后，继续在前面带路。

骆轻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羊肉摊，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仿佛刚才他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

真的是幻觉吗？等下还是给童勋发个信息问问看好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骆轻舟就暂时将此事抛在脑后，跟着小禅师拐了几个弯，不一会就来到了当地的邮局。

“骆施主，仰篙县的邮局早上8点准时开门，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即可。”

“这么准时的吗？”骆轻舟嘟囔了一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对小禅师说道，“还有3、4分钟就到8点了，小禅师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在这等等就行。”

“阿弥陀佛，既如此，贫僧就告辞了，骆施主请多加保重。”小禅师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嗯嗯，等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哦不，吃斋。”

“有缘自会再见。”小禅师笑着再次欠了欠身，随后转身向远处走去。

随着小禅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身后邮局的卷帘门传来几声轻响，紧接着“哗啦啦”地卷了上去。

一个身材高挑、烫着一头风情万种的大波浪、穿着邮局工作制服的漂亮女人站在门口，一只手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正准备点燃，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邮局门口的骆轻舟。

“呦，哪来的小帅哥？生面孔啊……”女人眯了眯眼睛，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啧，不愧是季提刑的孙子，还真是一表人才。”

被这女人一调侃，骆轻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弱弱地叫了声：“二……二姨？”

……

仰篙县西南边，一座没有奇峰怪石，也没有妖娆美景的小山中，一眼清泉正汩汩冒出，泉水顺山涧飞流而下，叮咚作响。

此山也因这一眼清泉而得名——立泉山。

山中有座古寺，面积不大，灰墙青瓦，名唤——立泉寺。当年香火旺盛时，前来进香的香客要在上山的青石台阶上，排到100级开外，因此当年也被称作“百阶寺”。

只是辉煌早已不在，如今的立泉寺，就只有小禅师一个人在打理和照料，是座名副其实的孤寺了。

从县城一路走回到寺门前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小禅师背着包袱，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里面装的全都是黑菩提。

他打开门上的大铜锁，有些费力地推开了寺门，迈过门槛后又费力地关好门，认真地上好门栓后，这才向东侧的禅房走去。

东侧禅房破旧的门没有上锁，但窗户却全都被用木板封死，即使是天气很好的上午，禅房内依旧光线昏暗，直到小禅师推开门，屋内才变得亮堂些。

随着小禅师推门而入，一阵古怪的声音从禅房的两个角落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好像两节腐朽的木头在不停摩擦，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响，两道古怪的人影迈过阴暗与明亮的分界线，用一种极其别扭的下腰姿势，仰面朝天地向小禅师缓缓爬行过来。

他们面容呆滞，身形瘦削，穿着的破旧僧衣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但却有一丛丛灰白色的毛发，从僧衣内涌了出来。脸上、手上和脚上，也都长满了同样的毛发，就好像是返祖了一样。

“呃……呃呃……”

那张开的口中，牙齿都已发黑发黄，口水从东倒西歪的牙齿间流出，顺着嘴角划过脸颊，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污秽的印记。

而他们的脖子上，都套着金属制成的项圈，粗大的铁链从项圈上一直延伸到角落里的阴影之中。

小禅师似乎对这种景象见怪不怪了，他笑着将手中的布袋放在地上，亲昵地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两个怪人的额头，轻声呼唤。

“阿爸。”

“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