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爷,”
悟溪山的四合院里,男人挺拔站立。
被叫诚爷的人物,穿着墨绿色的绸衣,手头上拿着裁枝器,在“万里青”植栽旁修葺。
“沈冽,湾东码头的事,总该有个结尾了。”
被唤沈冽的男人蓦地抬起头,眼眸微深,过了片刻间,遮去异色的情绪,高鼻之下,是薄唇。
“你这小子,倒是比你老子处事不惊。”诚爷动了动身,放下器具,叹息道。
“这事我只暂时和你说个结头,你父母那边就别透露了。”
“该知道的事,迟早是会知道的。”
诚爷的年纪并不大,脸边皱纹谈不上多,但说话那股老沉劲和做事那股狠劲,确实是值得道上尊称一句“诚爷”。
沈冽出了厅房,外头的天色有些暗沉,刮着刺骨的冷风。
“这阵子,诚爷的老寒腿又该痛咯。”他逗着一边的黑犬。
黑犬时来半月就与他相见,也不恼不缠,只是低着头,吃着刚从他手上叼来的腐肉,默不作声。
他起身去到路边,陈燃站在那等他。
“老大,你可总算回来了。”陈燃看着沈冽走过来,喊道。
见沈冽只是自顾自的上车,奇声道“老大,诚爷说要你照顾好这姑娘”。
“什么姑娘?”听到这话时,沈冽嘴角边有了动静,偏过头,看向车后头。
蓦然间,一张沾了泥的白脸映入他的视线,挺直而秀气的鼻,白粉的唇,蹙着眉,乌黑的发扎成尾,落一旁,白裙上四布黄泥。
沈冽长睫掩了掩,手上扭钥匙的动作顿了下来。
“诚爷的人刚来,把这姑娘送过来,说声照料好,就拍屁股走了。”
“老大,”
“老大,”
陈燃见车里没回声,探着脑袋往里看。
“你去开车,”只听到沈冽片刻后说道,随即下了车,往后坐去。
陈燃倒是头次见自家老大做事这么快。
迈巴赫开动,隐匿在还未天亮的夜里,驶向京城。
路上,诚爷打来了电话。
“我下山拜庙时,在断道的公路上遇到这姑娘,”
“也算是福大命大,留了个全命,没跟着一起来的面包车掉下高崖。”
沈冽偏过头,见着那一身白裙的女孩,熟悉的脸庞。
他沉着声音问道,“诚爷,是她吗?”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叹息声,接着带着点颤音地回答了沈冽的问题,“也许吧!”
电话挂后。
沈冽抽出纸盒里的纸巾,小心地擦拭着那后座姑娘上的泥巴。
陈燃开车时瞥见车前视镜,却见着自家老大眼尾绯红,那双平日严肃的丹凤眼添了几分的柔情,小心翼翼地为这姑娘清除掉身上的泥巴,就像在呵护珍宝一样。
不不不,那模样,是他跟在沈冽身边,第一次见到。
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车继续驶向高速公路。
第二天。
姜舒醒来时,入目的灯光刺的她眼睛生痛,她倒还真以为自己没了。
山体段滑坡,车刚好卡在断了道的公路处,摇摇欲坠,那两个绑匪自身难保,也难管她死活。
她拼了命从车里爬出,车坠了山崖,她也彻底虚脱在了那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山谷里。
可现在这是,在谁家?
她侧倚着身,支起虚脱的身体,发现手上吊着点滴,抬头间,清晰的看到了墙上那幅詹姆士甸靠着机器脚踏车的欧画。
“沈三,”
“这姑娘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虚弱,长时间不进食,导致晕厥。”
“手腕上的红印是麻绳所勒。”
卧室外传来沈冽和林策的对话。
门被轻声打开,姜舒察觉到有人进来,移回了原位,闭上眼,在万事还没有定论前,她只能减少信息暴露。
林策和沈冽前后脚进了卧室,吊瓶里的点滴不剩多少,穿着白大褂的林策踏着轻步走去,抬了抬泛金眼镜,取下吊瓶,拔去管针,提医药箱准备离去。
“这么快就走了?”沈冽移开看着姜舒的视线,察觉到林策的离去。
“今天周六,”
周六――林家的家宴,他必须到。
“作为医生,我已经尽了该尽的力。”林策说完这话时,人影都不见了。
卧室里恢复安静,灯光声照射。
姜舒心里此刻打得结松了下来。
看来,这个叫沈三的人,对自己害,甚至找人竭力救她。
她也没有死?
姜舒尝试着睁开眼睛,随即看到沈冽那张禁欲勾人的脸,穿着白色衬衣,神色淡漠地靠在桌旁,净白指尖随意搭在中间,修长双腿自然地交叠。
她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命了,现在在这见阎王。
“你是?”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字。
问出这两个字时,她看见男人身影动了动。
沈冽走来,停脚弯下腰,白衬衫因为他这行为起了大皱。
“沈冽。”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眼眸却盯着姜舒看。
两人靠得很近。
姜舒起身,忽视掉他的视线,在房间扫视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问道,“先生,是在哪发现我的?”
“断了道的公路上,”
沈冽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转身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处理起桌子上堆积的文件,不再理会姜舒。
姜舒继续假装闭眼。
没多久,他端来温着气的粥和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