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园里响起阵阵惨叫声，楚玥托着馒头幽幽道：“聒噪！”

于是，被暴打的霸凌宫人们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阿齐这臭小子瞧着瘦弱，打起架来跟小狼崽似的，力道不大但狠劲十足。

一切结束。

阿齐缓步挪回楚玥面前，从始至终不敢抬眼。

楚玥看向他身侧痉挛的手，应当是打架伤到了筋骨，但好歹阿齐面上不似先前那般晦暗，报仇果然是一剂良方。

不过，这孩子又挨饿又挨打又报仇的，很快就力竭昏倒，最后一缕意识下，阿齐费力将左手挪开，免得污了楚玥衣摆。

纷纷扬扬的枯叶落下，宛若一场黄金雨。

楚玥伸手取下馒头上的半片叶子，将馒头递给竹姑姑，“收好了，回头还有用。”

月挂檐角时，含章殿内妃嫔公主相聚，热闹非凡。

靖文帝携众皇子在前殿小宴皇室宗亲，等小宴结束才会移步此处，是以气氛都松快得很。

楚玥懒得寒暄，众目睽睽下落座后，撑着胳膊就眯起了眼。

从荒园绕去秋芳苑，就是那即将举办秋菊宫宴的秋芳苑，又从秋芳苑绕道此处含章殿，简直从黄昏走到天黑。

楚玥腿困人乏，丝竹曼舞声里，更是昏昏欲睡。

此情此景落在旁人眼里，任是谁都得感慨一句——长公主可真是为情所伤。

座中那眉眼透着冷俏的贤妃捏住酒盏，不动声色看了眼身旁女儿，大公主楚云皎，眼底带着几分失望。

先前安乐长公主入殿来时，贤妃就频频暗示大公主前去搭话，可这个犟脾气愣是一动不动，垂着眸子当看不见。

哼，贤妃没好气地将杯中酒饮下。

她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女儿着想？

若能借机姑侄亲近亲近，届时再为安乐大长公主那秋菊宫宴分忧，等博个美名佳誉的，看大驸马还敢有贰心？

大公主楚云皎则是瑟缩着脖子，十指紧紧纠缠着不敢言语。

此番入宫赴宴，婆母可是把她叫过去耳提面命，叫她绝不可同小姑姑说话，免得沾染晦气。

“你纵是皇家公主，可到底进了我章家的门。”

“身为我章家长媳，你过门三载所出，亏你还是个女人，却连个会下蛋的母鸡都不如，放在外头都是能让我儿休妻另娶的。”

“听闻那新婚丧夫的安乐长公主也会赴宴，我告诉你，到时候你离她远远的，可千万别染了晦气，小心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婆母言犹在耳，大公主楚云皎一想起来就满面悲苦，却在下一瞬，被母妃提点着起身恭迎父皇圣驾。

靖文帝带着身后众皇子入殿来，遥遥望见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脚下顺势改道。

楚玥本就睡得迷糊，全靠右胳膊撑着脑袋，偏偏胳膊还被人戳了戳，脑袋便不受控制往下栽去。

竹姑姑余光扫过，心弦紧绷后长舒一口气。

幸好陛下伸手托住了长公主下巴，不然这若是磕碰着，说不好会破相的。

这么一来，楚玥也彻底清醒。

“皇兄？”边说边将下巴从靖文帝掌心收回，缓缓活动着麻木的右臂。

“阿珠困了，怎不回玉镜宫歇着？”靖文帝声音温和，神情关切，浑身带着股清冽酒香。

楚玥眼神逐渐清亮，努力摇头道：“皇兄，安乐今夜是有要事在身的。”

见靖文帝目露好奇，楚玥索性伸手在靖文帝掌心比划起来。

知人善任。

既然下月秋菊宫宴要用众位皇子公主，楚玥总该知道各人秉性和长处吧，不然乱点一通成何体统。

靖文帝了然，会心一笑后转身回了上座，展臂下令道：“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