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姑毕竟是宫中老人,柳家之事多少知道些。
“回长公主,婢子听说柳昭容之所以入宫,是其姐柳昭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恳求陛下应允的。”
死者为大,更何况柳昭仪还是产后血崩。
延绵皇嗣之荣,忧心皇嗣之慈,陛下自然应了此事。
楚玥觉得这件事里柳昭容身为妹妹,似乎并选择的余地,圣旨即下只能入宫,倒是有些可悲。
只是更可悲的,是那下落不明的真七皇子。
司则竹姑姑捧着一摞调查表进来,冲散了屋中的沉默。
“长公主,如数收齐可要过目?”
不得不说,百官行动力还是很迅速的,楚玥伸手拿起一张,不由得眉头蹙起。
“柳家是最后送来的?”
“是,”竹姑姑声音板正,“御令已下,柳家闭府禁足,柳家这份儿是羽林卫副将送来的。”
怪不得表上除了个柳字,再其他。
轻薄宣纸被压到最底下,晃神间,楚玥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影像。
乌泱泱的大军兵临皇城下,为首那戴面具的玄衣少年剑指苍天时,手背处有道醒目狭长的伤疤。
“韩家军的将士们,随我一起,攻破城门诛杀昏君!”
大风烈烈的旗帜上,红底黑字的韩字迎风招展。
楚玥猛然回过神来,大喘着气喃喃自语,“……韩家军?”
莫姑姑奉上散风清热的菊花茶时,正好听了个真切,便道:“长公主是问‘韩家军’?”
楚玥点头。
“韩家军镇守大胤南境,其领军的韩老将军更是四大护国柱石之一,先皇与韩老将军以酒交友,实为美谈。”
“说起来,韩家军与柳家还是姻亲,毕竟韩老将军的独女便是柳侍郎的夫人,亦是柳昭仪和柳昭容的母亲。”
楚玥心中警铃大作,手中的竹管笔都滴溜溜滚落。
能让原本镇守南境的韩家军剑指皇城,这其中定有变数,莫不是因为裴夙年的大男主光环?
可楚玥记得闺蜜的吐槽,说‘银衣将军裴夙年,卸下盔甲时永远身着红衣,扬言为了纪念亡妻安乐,此举更是收获了数臣子的心。’
若以服色推论,那玄衣面具人不会是裴夙年,可那又会是谁呢?
楚玥索性细细推敲起来。
那人能号令韩家军,必与韩老将军关系匪浅,可能性有两种。
重新握住竹管笔,楚玥写下‘有’和‘’二字。
前者是有血缘关系,韩老将军唯有柳夫人一女,柳夫人膝下两女一子,那么柳家三郎便很可疑;
后者则血缘关系,古人信奉‘天地君亲师’,那人定拜师韩老将军,得了传承方能服众,可疑人选便如大海捞针。
眼前迷雾重重,但楚玥明了柳夫人绝不能出岔子。
“长公主,您这是?”莫姑姑见楚玥从坐席上起身,忙上前服侍。
楚玥神色凝重,“莫姑姑准备入宫,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去柳府一趟。”
先前她不愿意掺和皇兄后宫之事,可如今情势所迫,她不得不去会一会柳昭容。
卿宁斋布局雅致,水榭亭台间点缀着松竹梅,尤其是那醒目的翠绿竹林。
竹荫道上,楚玥正听着贵妃言谈,说起柳夫人情况。
“柳夫人急火攻心,虽得御医行针缓解,但毕竟熬了一宿精神倦怠,于是我便遣人点了安神香,让柳夫人得以安睡。”
“至于整个卿宁斋,论是暗阁别院还是水井幽园,都被禁军彻底搜查过,一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