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衍真推开红砖传达室的纱门，这门是用一扇老式木门改造的，只留下了门上的框架，板子都拆掉换成了纱网，门把手上栓了一根黑色的自行车橡胶内胎，充当弹簧，让门在打开以后可以自动合上。

“王大爷，我来取快递。”

面对传达室的王大爷，伊衍真反而没有那么拘束。

在他小时候，传达室的王大爷就是这副花白头发，一脸皱纹，对谁都笑眯眯的样子。而过了几十年，似乎也并没有感觉他变老多少。

“小伊，快递在这边。”

伊衍真从白铁皮架子上，把标了自己家门牌号的快递翻找出来，堆在门口，一个个拆箱。拆下来的瓦楞纸箱子，就直接当废品折给王大爷回收了。

“对了，小伊啊，你是不是还没找工作？”

“啊，嗯。还没找。”伊衍真有些意外，记忆中，王大爷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和他聊过什么私事。

“你明天替我一天班行吗。我老家有急事，得回去一趟，我也不认识什么外人，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一个忙。”

“回老家？”伊衍真想了想，好像从来也没见过王大爷的儿女老伴这类亲人露过面，想来是都在老家。王大爷就算往少里说也得六十多岁了，是该在家带带孙子，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了。

王大爷看伊衍真还有些犹豫，赶紧又补了一句：“肯定不能让你白忙一天，我把我一天的工资折给你，我一把年纪了，实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你就帮帮我这个糟老头吧。”

“没事，王大爷，”伊衍真听得心酸，装出一副乐天派的样子说道：“不就是帮您值一天班吗，您别说，我还乐意当保安呢，网上段子说得好，毕业直接当保安，少走四十年弯路，一步到位。”

“那好那好，明天早上你六点过来，我给你交班。保安没什么事儿，就在这传达室里待着，迎来送往、收收东西，省事的很！”

第二天一早，伊衍真准时来到院门口的传达室。王大爷一身便服，看到伊衍真如约而至，乐呵呵地把他请到传达室里，掏出来了个小本子，似乎是一本值班表。

“你在这里签个字，我就算和你交接了，来，给你笔，名字写清楚点，别连笔。”

“原来王大爷叫王发财啊…”

本子上前一行的值班人签名，工工整整的写着王大爷的全名，伊衍真也懒得吐槽王大爷的名字，接过王大爷递到手里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伊衍真”。

“好了，王大爷…王大爷？”

伊衍真签完字，打算再和王大爷说两句，可传达室里，只剩他一个人。刚才还在和他聊天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想去看看门外，是不是自己刚才恍了神，没发现王大爷离开了传达室。但走到门口，伊衍真惊讶地发现，原本破破烂烂的木头纱门已经消失不见，门口是一团浓雾，视线根本法穿透。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伊衍真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伊衍真，你就是签订契约的继任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