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牛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着依然低头吃饭的母亲。

“我听说这学校的学费比以前贵了好多，市里消费也高。其实不转过来也行，我觉得以前的学校教得也挺好的，我学得还行”

叶小兰抬眼，眉头微蹙，用筷子敲了下碗。

“市重点中学和以前的县立中学能一样吗？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谁不是想往高处走。还行？那得看和谁比。你在县中第一，在市中能拿第一吗？高考可是在全国比。往上走个台阶才能知道自己的差距。你有了这个转学机会，就不能放过”

她夹了口咸菜，又猛喝了口粥。

“钱的事，用不着你想，你安心上学就行。目标不是政法吗？那就多努力，争取在市重点也拿第一，别想那些没用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你得对得起他，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忘”

母亲噎了口气盯着桌面停顿了一会儿，又低头继续吃饭。

肖安悄悄憋了眼墙上的照片，看着母亲快吃完的早饭。他抓起整颗鸡蛋塞进嘴里，嚼了嚼，举起牛奶一口气送完，又抓起包子，一口咬掉半个。

母亲吃完早饭迅速起身，往后踢了踢椅子。突然她死死的抓住桌边，身体微微后仰，双目紧闭，潜意识又让她把头沉沉低下，缓缓地吸了口气。

“妈...”

肖安站起身来想扶住她，手却僵在半空。

只见叶小兰咬紧后槽牙，逼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神智。这个女人永远在与一切抗争，包括她自己。肖安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死神来找她，她也会掐住死神的脖子，把他打晕，然后从窗外扔出去。

她撑着桌面，不留痕迹地呼了口气，捏紧饭碗往后挪了一步。

“知道怎么去学校吧？！”

“嗯，昨天看过路了。你没事吧？”

“上学的东西都收拾好，出门记得锁门。我...上班去了”

“好，桌子我来收拾，你去吧”

母亲放下碗筷，转身朝门口走去，她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包和钥匙，推门而出。转身间，她站在门外，手握门把，关门前留下一句。

“路上慢点，车多。”

空荡的房子只剩一人，肖安转头看了看周围简单而干净的屋子，还有客厅角落摆放的一张床。肖安想让母亲住卧室，但叶小兰说哪有学生住客厅的，会影响学习，坚决不同意。她从二手市场淘来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铺上干净的床单，被子和枕头叠放得整整齐齐。新家和以前一样，除了一些生活必备品，再多出一件也没有了。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不多，但也够了。

收拾好碗筷，拿起书包准备出门时，肖安看了看墙上父亲的照片，用指尖轻轻摸过边框。这张看了八年的照片，依旧慈祥。父亲曾是他绝望人生里照进来的光，即便离开多年，也依然能照亮他前行的路。

“爸，我转学了。现在在市一中，我们...都挺好的。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