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太阳初升,已经晴空万里,海浪并不大,一排排白花花的低浪簇拥着彼此向前推去,暂时不存在被海浪掀翻的可能性。也幸好这种气胀式救生筏自带顶棚,避免了大家被晒伤,否则太阳直晒,不扒了大家几层皮,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救生筏由于缺乏自主可控的推进力,只能被动地随浪前行,加载了几个成年人的重量后,仍然时不时的来阵摇摆甚至原地转圈圈,给上边的人造成非常大的干扰。除了机长和空姐可能早就受过专业的训练没太大反应外,其他人一个个地至少吐了两三次,才缓慢地被迫习惯了这种晕船的感觉,或者可能更为贴近现实的情况是:估计有的人连胆囊水都吐出来了,早已吐可吐!
每个人都蔫蔫的,个个都像秋后霜打的茄子,有气力地蜷缩在救生筏里,耷拉着脑袋,要多惨有多惨。
平时若坐在观光游艇上,此刻碧水蓝天的海景,绝对足够赏心悦目,可惜此时的处境天壤之别,空难后死里逃生后仍然心有余悸,更别提获救的希望渺茫,谁也说不准救援人员何时才能找到我们。在海上漂泊晃荡的滋味也实在不好受,晕吐了几次后,看到大海就头疼,压根儿就没有丝毫赏景的雅致和心情。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救生筏中的几人逐渐接受了空难的事实,虽然足够狼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那位少妇脸上满是悲伤之外,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家除了把身上的衣物拧干水分、把残留的盐霜和杂质碎屑尽量从皮肤上打落下去外,其他什么也没心情去做,更没人喊饿。
幸好昨晚淋了场大雨,否则每个人浸泡了海水后若没有及时清洗,附着在身体上的盐分不仅会让皮肤感到黏腻,海水中的溴也会刺激得皮肤炽热疼痛红肿起来。还没等太阳晒伤,可别先受到海水的化学攻击。
几个女士也稍显扭捏地背过身去,把贴身衣物清理了一下。机长受伤颇重,痛苦地闭着眼睛,没有留意到这一切,那个高中生模样的小胖子依旧没有慌乱中彻底清醒过来,所以对男女避讳的问题直接忽视。
因为不知道最终会飘向何方,周围连个船影都没见到,视野远方已经又开始逐渐积攒沉重的黑云。我的荣耀X10早就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这次算是彻底缘尽。
唯一摸出手机的那位男生,拿着浸泡过水后再也没能开机的“板砖”,用力甩着水,试图尽快让它恢复干燥。
除此之外,就个个都只是沉默不语,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一样难受,耳边只留下机长偶尔的喘息和疼痛的呻吟声。
可能由于自身抵抗性还算好的缘故,我晕船的反应并不算大。等待的过程实在漫长且聊透顶,我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闷的局面:
“最危险的时刻应该已经过去了,大家都看开点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恐怖的灾难,不太会安慰别人,尤其是救生筏里还有一位刚刚丧父丧女的人,在这么重大的打击面前,任何语言形式的安慰,终归起不了太大作用。
但打破沉默,总是好的。
空姐点点头,接茬说道“是的,飞机的飞行路线是相对固定的,而且早已备案,飞机航迹图和雷达定位能迅速帮助救援队找到我们。飞机黑匣子记录着许多航行数据和地理位置信息,而且自带水下定位信标,能在六千多米的深度内发出超声波。确定了空难位置,就能很快确定我们的大致方位。”
机长仍然陷在伤口带来的巨大痛苦中,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肯定的目光看了一下所有人,缓缓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既然大家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难友,依次介绍一下自己如何?”
为了尽快增加彼此之间的熟悉感和信任度,我做出了这样的提议,毕竟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什么时候获救是个未知的谜题。彼此之间更加熟悉了,有了一定的信任度,才有协作应对穷困难的希望。
剩下的几个人一直沉浸在空难的余威、晕吐反应和对何时获救的迷茫中,见有人开口说话,情愿不情愿地,都依次介绍了下自己。
原来,微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好看的空姐,名叫朱梦琪,蛮好听的名字。年纪不大,可能就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刚从某航空院校毕业。身形苗条纤细,标准的空姐短裙装肉色丝袜打扮,可能因为落海的缘故,领巾、徽章和一些配饰早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身制服套装。这会儿面带忧虑,再也没有微笑的模样,但可能受过专业训练和相关场景模拟培训的缘故,看着还算坚强。自己缓过神儿后,也一直在尽可能地照顾大家,尽着自己身为一名航空服务人员的本分,倒让人刮目相看。
听她讲,这次航班结束后,就可以结束见习期转正成为一名真正的空姐了。可惜,天不遂人愿,何时能回去,能否安全回去,都成了未知数。
年轻一点的女人,竟然是一名演员兼歌手。廖思佳,人如其名,身材脸蛋气质俱佳,听她自己着重介绍说还担任过某几个电视剧二三号女配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掠过几丝明亮的神采,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由于自己平日里并不追星,因为实在没有耐心追看电视剧、娱乐一类节目的缘故,我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电视上曾经见没见过这位三四线的“大”明星。
看了看其他人,好像多多少少都对她有些印象,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对她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