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童,如果你家黎空来了,肯定就没有沈之航的事儿了。”她不遗憾地说,眼睛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像是要把屏幕盯出个窟窿,把怒火洒到沈之航身上一样。
“咳……那他这不是去国外拍戏了么。”程以童也跟着多看了沈之航两眼,若有所思地还是把黎空说过的话转述了出来,“但……我想起黎空真的说过,沈之航,也挺有两把刷子的。”
向久恩假装从空气中抓到一把刀,重重地往胸口一插:“算了,你不懂!”
沈之航已经握着奖杯和证书下了台,程以童按了按右耳的耳麦,接受到导播的提醒,不得不提醒久恩:“等晚上结束了陪你去小喝一杯,但这会儿我们得带孩子们去候场了。”
在向久恩整理好情绪,带着舞蹈队的孩子们离开休息室前往后台的时候,沈之航走回了贴着他名牌的红色座椅。而他座位左右手的圈内同事见他回来,纷纷侧脸跟他讲恭喜。
他一边用手抚过自己的西装门襟,一边微笑着把这些祝贺收下:“多谢,多谢。”
说出口的话和内心真实的声音背道而驰——恭喜什么?恭喜沈之航终于能在黎空不出席的颁奖典礼捡个漏?多谢什么?多谢各位十年如一日的看破不说破吗?
现场的摄像头去锁定下一个奖项的获奖人了,沈之航嘴角上扬的幅度终于能往下调整几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往椅背上靠了靠。方才颁奖嘉宾给他的红本证书被他随意地立在扶手旁,金色的奖杯嘛——软垫座椅上放不稳,总不能放地上。
奖杯只能暂时握着了。
这时,沈之航西装衣兜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他再次观察了周围的摄像头,确认镜头已经远去,这才悄悄地把手机摸出来,放在大腿旁扫了一眼。
【劳庄:这“星星向上”怎么又来了。】
【劳庄:怎么没个什么“月亮向上”之类的公益组织啊,我也能给你对接上。捐善款刷好感,这谁不会啊。】
【劳庄:你别说,还真让我查到一个,叫月亮湾环保基金会,怎么样,给你搞月亮吧。】
沈之航低头浅笑,笑的是自己的经纪人劳庄总是这样沉不住气,也缺乏独立思考的意识。这么多年,除了能跟在他身边帮忙张罗一些事情,很少能做出让人信服的决策。只会向行业内同咖位的男星看齐,比如说黎空——黎空有什么,他就偏要给沈之航也抓到差不多的另一个,也不管这是不是适合沈之航的。
【劳庄:Bss,你说句话啊,你想不想要这个月亮啊?】
【劳庄:算了,这大摄像头跟安检探测头一样一刻不停地在场内扫视,你还是别回了,你别操心了,我去给你搞月亮去。】
劳庄一向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是个实心眼子的人。
沈之航还真有些担心他抓月亮去,于是只能小心地避免被场内的摄像机和照相机捕捉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言简意赅地造句措辞来拦住他。
【沈之航:别了,星星和月亮我都不要。】
【沈之航:如果要,我要太阳。】
【劳庄:太阳?哪家慈善基金会叫太阳啊?】
沈之航强忍住炒掉经纪人的冲动,一个翻手,把手机屏幕朝下压住了。重新抬起头,挂上分寸刚好的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颁奖舞台,甚至跟随大家的节奏,认真地鼓了鼓掌。演得好像他发自肺腑地为正在台上领“最具个人风格音乐创作人”奖项的易也感到开心一样。
易也——BEST——黎空——星星向上。
这几个词就像被一条绳子牵引着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沈之航的脑海。其实劳庄刚才针对公益机构“星星向上”的牢骚也并不是没有依据。圈里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说黎空是找香港的大师算过卦才在过去两年给慈善基金会捐赠了那么多钱,还找了那么个让人意外的女朋友。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大师提点黎空记得积功德。
积了功德就能平步青云,摘得金梯奖上的星。黎空听话,捐了钱,所以哪怕有一万个人从中使绊,他也顺利地摘了星,以世上最年轻的头衔获得了金梯奖影帝的称号。
但劳庄也不想想,这个做善人刷好感的招,第一个用的是天才,第二个就是蠢才了。想着想着,沈之航的思绪飘散,剑眉下的星目开始聊地四处打量找乐子。
这一找,竟给他看到了藏在舞台左侧酒红色幕布旁,正在给小舞蹈演员整理队形和衣领的向久恩。其实台下台上这么远的距离,他是看不大清一个女工作人员的模样的,只是凭借着她那头像蛋卷一样短发和在她胸前晃来晃去的工作牌断定——刚才在后台洗手间门口怼得他安保哑口言的女人,竟然也是“星星向上”的工作人员。
沈之航在内心不屑地呵了一声。他和黎空是竞争对手看不上彼此也就算了,连带这他老婆的同事都要站队,这也太幼稚了吧。他沈之航可比黎空及其身边人成熟多了——彩云舞蹈队表演后,沈之航鼓掌的声音比谁都大……祸不及妻儿嘛,他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