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如何了?”穆如清守在榻边,焦急问道,腮边还挂着两滴泪珠,活脱脱心急如焚的小女儿模样。
“太子殿下后脑上有磕伤,想来是在水中触了石头,老夫已为太子殿下包扎好,再有就是呛了些水,不妨事,穆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穆如清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随即才想起来什么似得道:“素玉,叫个小厮去瞧瞧顾先生与汪侍卫那里,你去令仪那里看看,素影陪她去换衣服,怎的还不来?别是有什么事情罢。”
素玉应了,匆匆而去。
不多时,顾修言,汪晋和穆如亦先后换好衣服回来了。
穆如亦一进门便扑到了榻边:“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太医说了,没甚大碍,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醒转了。”穆如清顿了顿,又道,“方才多亏了妹妹,我代殿下谢过妹妹了。”
穆如亦的肩膀陡然一僵,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身后扑通一声。
众人望过去,汪晋已跪在了地上,道:“卑职能,一下水便被残荷缠住了脚,还多亏了顾先生才捡回这条命,却叫殿下受了这么大的苦。。。”
穆如清瞥了顾修言一眼——这个时候你不该说点什么?去救一个侍卫不救太子,说不过去啊。
顾修言这才清了清嗓子,拱手道:“说来惭愧,顾某水性不佳,遍寻不见太子殿下踪影,隐约听得岸上又有人入水,本想到水面去叫他们快去另一边找,恰巧见了汪侍卫被困住,这才施以援手。说来都是我们做属下的能,叫殿下平白受这遭劫难。”
顾修言这段话实在称得上毫诚意了,不过么,反正在场都是些没甚见识的闺阁女儿,摘清了自己,再告个罪,也就罢了。
嗯,顾修言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最重要的是,待会儿,她们根本就不会再在意现在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穆如清显然也对他的话不是那么满意,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此时此刻,他不该顺势提一提英勇入水的穆二姑娘吗?
正想着,一声不大不小的童音响了起来:“三皇兄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竟还要一个女人来救人,我母妃说过了,男女有了肌肤之亲是要成婚的,可是三皇兄不是要娶览月姐姐的嘛?难道要一起娶两个人吗?”
卫如初是对着跟她的嬷嬷说的这些话,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能让满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竟鸦雀声。
卫如初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话不太合时宜,拽了拽嬷嬷的袖子,嗫嚅道:“金嬷嬷,我是不是说什么了?”
金嬷嬷觉得头有些疼,这个小公主今天是怎么了,她低声向卫如初道:“妨的,待会儿老奴再向公主解释。”
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穆如清便站了起来,朗声道:“十一公主所言极是,男女既已有肌肤之亲,便得成婚,只是,如清与殿下婚事,乃陛下钦赐。。。”
说到这儿,穆如清弯腰将穆如亦扶了起来,穆如亦有些莫名的看着她,显然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穆如清拉着穆如亦的手,继续道:“待殿下醒转,如清便进宫面见陛下,请求退掉如清与殿下的婚约。”
穆如亦瞬间瞪大了眼睛:“长姐。。。”
素影不由自主的上前想出言劝阻:“姑娘。。。”
穆如清却微微抬手,制止了她,又道:“如清虽与殿下有婚约,但从未有过逾越之事,我二妹今日亦全是为了救人的情急之举,我这个做长姐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白白坏了名声?”
说着,她又看向穆如亦,柔声道:“我二妹也是才貌双全家世清白的好姑娘,不论是闺誉有损还是为人妾室都是委屈了她,此事既然系在了我身上,我自然,得为她思虑周全。”
这一段话,端的是百转千回,感人至深,只除了一个顾修言,暗自心内想着:这穆大姑娘,还是个登台唱戏的好苗子。
穆如亦眸中水光闪动:“长姐,我。。。”
穆如清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感动吗?穆如亦的确感动了,可是却连一句“我怎能抢了长姐的姻缘”都不敢说,可见她心心念念的,除了嫁给太子,已半分没有顾念过她这个长姐了。
穆如清一席话后,众人显然都有些震惊,晕晕乎乎的散了去,只留下了穆如清守在卫浩初榻旁。
“姑娘今日说那话。。。不是当真的罢?”素影犹犹豫豫好久,还是抱了一丝希望问道。
穆如清坐在桌前喝茶,闻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啊,是当真的。”
素影登时就急了,她蹲下去握住穆如清的手,仰头焦急道:“姑娘你怎么。。。二姑娘她虽是您的妹妹,素来也跟您亲密,可是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更何况还是隔了一层的?姑娘您怎么能就这样将好姻缘白白让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