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宋思明没问为什么,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
两人的对话一时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江觉尘试探开口:“那如果明天只有我要走了呢?”
宋思明没想过这个可能,看刚刚江觉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以为他起码还能待几天。
“那…”宋思明思考,昨天还说要带自己一起走呢,“那祝你一路顺风。”最终说道。
傻小子,还真信了,江觉尘脸上有淡淡的笑意:“骗你的。”
宋思明抬头看他,又见他说:“好不容易休了年假,那么早回去干嘛。”
克丽丝炒完菜,端着碗出来,看见他们都蹲在地上,一时眉目充满疑惑:“那有沙发你们不坐,蹲这儿干嘛?”
宋思明讪讪地笑着,江觉尘起身接过碗放在桌上说:“姑妈,你先坐着,我和思明洗个手再来。”
“行。”姑妈耸肩,在她眼里,江觉尘和宋思明就像穿纸尿裤还在咿呀咿呀学语的小孩,只需一眼就能看透他们想什么,比如现在,明显想支开话题。
几人合伙吃完午饭,宋思明打了个哈欠,江觉尘让他再去睡一觉,不用担心自己跑路。
下午阳光正好,克丽丝躺在为她量身定做的躺椅上,旁边的茶几放着茶点,脚趾轻轻点地,摇晃着,如游乐园随处可见的小女孩玩着摇摇椅,唯一的不同点,在于她是在享受着这个过程中给予她的微弱的眩晕感。
感觉到旁边来人了,克丽丝也不睁眼,问道:“你怎么还在这,Lvi?”
她虽然现在看似没有去公司担任要职,但名门望族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经历过的风浪,让她们看待事物比一般人都要透彻。
江觉尘沉默不语,好像这样就不会知道他的内心。
疑这是愚蠢的做法。
克丽丝只觉得好笑,自己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难道认为不开口就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了吗。
她觉得江觉尘的行为太过幼稚,意味不明地说着:“喜欢为什么不说,他可没几天待在这了。”
江觉尘还想挣扎,“不,姑妈,我只是...当他是一个朋友,别想太多。”
“是吗,朋友?你对你的朋友有这么和颜悦色过吗?”克丽丝嘲讽出声:“那你对这个朋友可太好了,看啊,一个冷心冷面,精通算计的商人,都开始扭扭捏捏。”
“Lvi,想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觉尘叹口气,他又何尝不清楚,所以迟迟才没有说透,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受。
“姑妈,我不确定,我甚至不了解他。”
他很怀疑这是多巴胺在作祟,自己没那么快喜欢上一个人,起码他不会相信一见钟情。
不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之后的偶遇,亦或者在卧室、海边,宋思明带给他的,疑是欢快的,更甚者是狂欢的,像是夏日的烈阳令人灼心。
可毫疑问,它来得太过匆忙,太过轻佻,充满了不定性。
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贸然下定论会遭至祸端。
于是它又变成了沉闷而又法宣泄于口的感情。
这种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江觉尘想,自己也是茫然的。
想纠正,但内心深处总有股不甘心萦绕不去。
对此,克丽丝最后提点几句,“你总是想得太多,Lvi,你该知道,不是什么都是你想好了,它就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
宋思明睡好午觉,起床也不想动弹,索性在阳台边看书,看到楼下江觉尘和克丽丝姑妈在聊天,没去打扰,翻开书页到之前看到的地方。
楼下江觉尘对克丽丝的话不可置否,微不可察地抬头看了眼阳台静静地看书的人,说道:“您说的对,我想试试。”
接连几天,江觉尘都和宋思明待在别墅,偶尔有空闲,江觉尘都陪着宋思明去看看大海,宋思明别的没学到,潜泳的设备倒是认识个七七八八,清闲得宋思明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江觉尘其实是个业游民,又想到确儿八实看过江觉尘办公的样子,这才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估计是大佬吧,宋思明想,电视剧里的大佬都是可以随地办公。
终于在一天晚上,江觉尘走到宋思明卧室前敲响门。
门一下就开了,宋思明还以为江觉尘又是来说晚安的,结果是通知明天就要回市区,今晚就要收拾收拾行李。
消息太过突然,宋思明轻轻“啊?”了一声:“可我还没定酒店,能不能等我订好酒店再去啊,如果实在麻烦,你先回去工作,我过几天找你?”
江觉尘想都没想,拒绝了,要是明天不绑着这兔子一起走,保不定又要缩回洞里,不出来了。
“那边我有房子,你可以跟我一起住,反正也空着几个房间。”
论江觉尘怎么说,宋思明仍有些为难,搭便车已经是他的底线。
再怎么说骨子里还是内敛的,更何况已经麻烦别人带路去看景点了,再赖在别人家,怎么说也太不礼貌了,于是宋思明试图委婉拒绝:“要不了多久,真的。”
还是只倔兔子。
江觉尘意识到,不过他也不愧于是商人,脑子一转,软硬皆施:“那边等着我的事务很多,现在都积压在那,如果你跟我一起走,我也会更容易地分配之后的工作时间,不至于分心,但如果你拒绝,之后再想一起去古城,岂不是要我在已经分配好的时间里,再腾出时间?这样何尝不是本末倒置?”
他说得一本正经,宋思明被说得一愣一愣,压力感油然而生。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完全没想过,其实一个人也是可以去,而不需要陪同的。
宋思明脸色皱成一团:“好吧,你说的对,那房租你还是得收,不然我自己找地方住。”
听罢江觉尘不留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于是第二天一早,宋思明跟江觉尘一起和克丽丝一家道了别,顺带撸了一把金毛和橘猫。
江觉尘看他喜欢得紧,凑过身问:“喜欢吗,要不养几只?”
“不,不用了。”宋思明被他呼出的气体撩得耳朵发痒,忍不住蹭了蹭肩膀,头低得更低了,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
江觉尘轻笑,这下让宋思明整个脑袋发麻,头低也低得更低了,恨不得趴猫肚子里,消失于世。
“再低就要到地底下去了。”江觉尘调侃着,精准地摸了一把某人涨红的脸:“走,回家。”
房子在市区还是在另一座城镇,开过去起码得小时起步,宋思明没有驾照,路上尽在副驾驶上补觉。
江觉尘幽幽叹口气,小没良心的,看他睡得正熟,又慢慢把速度降下来,以最低限速行驶,睡吧睡吧,时间还长,急什么呢。
高速上,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过,太阳照其上方拉出一道投影。
宋思明醒来时天是难得一见黑夜,江觉尘靠在车外,手指间的烟忽明忽暗,合身的风衣被他解开扣子,衣摆随着风飘动。
副驾驶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宋思明想象得到手里的烟火照在那副脸上该是如何蛊人惑神。
等江觉尘抽完烟,转头发现宋思明已经醒了,睁着眼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副没睡醒的样。
这个发现让他冁然而笑,把烟熄灭扔进垃圾桶,打开车门附身解开宋思明的安全带问:“看什么呢。”
江觉尘的眼睫毛因为血统浓又密,平日里除了跟自己说话,脸上总是不苟言笑,带着高位者的审视,就算偶尔跟人对话笑起来也是没几分多情,而此时,宋思明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笑意,以及瞳孔里的自己有多傻。
这简直是美色暴击!宋思明骤然缩进盖在身上的衣服里,不敢看他。
江觉尘轻笑出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道:“到家了,上去睡,嗯?”
手底下的衣服开始蠕动,随后探出个脑袋,被虎视眈眈的大手撩了一把头发。
江觉尘开了门,宋思明才知道他没有夸大其词,就这面积,没有几个空闲的房间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大。”他感叹出声。
江觉尘把别墅门关上,拉过宋思明脚边的行李箱,带着他,两人乘着家用电梯,来到卧室一层。
江觉尘走到一处卧室门前:“你的房间在这边,已经让助理收拾好了,可以直接睡。”
宋思明拉回自己行李箱,不好意思地开口:“谢谢。”
“毕竟还得付我房租,我这个房东不得把形式走好?”江觉尘打开门,卧室很大,简直是另一间主卧了,要不是没有一点人气,宋思明简直要认为这就是主卧了。
之后让他更震惊的是:自己所有衣服加起来放衣柜里,居然只占据了其中一角!
有钱人的生活原来是这样吗!
宋思明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