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哭叫。就像烈家抄家那一天，刀剑相交，打砸杀戮的声音刺痛耳膜，赶回家的她只看到满地狼藉，血流成河。

“假如重来一次，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假如…”

她苦笑着，泪水早就成了血泪，一滴一滴落进火焰里。

怎么甘心，真相还没有大白，其他的罪人还没有被惩处，友人的命还没偿还，她如何甘心。

在被火焰吞没的一瞬间，她感受到锥心刺骨的剧痛，仿佛灵魂被生生剥离肉体，继续在烈火里炙烤。心底深处压抑的痛恨，怨怼和遗憾紧紧捆绑住她，像一个个锁链，越嵌越深，快要融入她的身体。

当极度的痛苦过去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所有的哀思愁绪随风而逝，只剩下比的畅快。

“你不应该在在这里。”

她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我涤荡了你的七情六欲，你该做的还没做完，你应该是这世间最完美的作品。”

烈寒香想开口，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到一阵温柔的光渐渐笼罩了自己，牵引着她向前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重来一次，你可把握得住？”

。

清苦的药香传来，周围是令人安心的檀香味道。远处似乎还有风吹过纱帘拂动铃铛的脆响。

像一个悠远的梦，烈寒香迟迟不愿醒来，生怕一睁开眼睛就会回到焚身的烈焰里。

“小姐，这都日上三竿了，您再不起床，老爷要罚我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嗔怪从不远处传来——那是她的贴身丫鬟疏桐。

烈寒香试着睁眼。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光，连此时和煦的阳光都灼得她流下泪来。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竟是装潢雅致的将军府，还有絮絮叨叨擦拭桌面的疏桐。

她愣愣看着疏桐的背影，脑海里不停闪回抄家之日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刺目的血红。

“小姐啊，老爷让您去礼佛会，这是好事啊，您有时间去跑马不如去修行呢。”疏桐念叨着，见烈寒香居然没有回嘴，便转身看了一眼。“诶？小姐，您别太伤心了，寺院里是枯燥了些，但是风景可是一等一的，您不要哭了好不好呀？”

疏桐连忙凑到她跟前，拿出一方帕子轻柔地替她擦干泪水。

脸上传来温和的触感，烈寒香朦胧着泪眼看她，下定了决心。“疏桐，我去。明日便去。”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小姐您总算是开窍了！”疏桐扬起嘴角，“正好今天二小姐和二公子正在前面陪老爷夫人聊天，小姐现在梳妆去正厅肘间还来得及。”

烈寒香听话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稚嫩朝气的面庞。少女皮肤细白，鬓发如云，一双桃花眼美目流转，确实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

她忆起前生种种，再睁开双眼，眸子里的天真荡然存，只余下晦暗与危险。

“这一回，鹿死谁手，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