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的护士柳絮气喘吁吁的跑去牙科通知谢谦，“谢医生，欧阳医生被学生打了，你快去看看。”

谢谦坐了一上午门诊，刚倒了一杯水，还没喝到嘴里，就被柳絮拽着往外走。

“谁打的？”

柳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卓越，不知道你知道不，是欧阳医生直博班的学生。”

谢谦本来想拉着柳絮停下来，然后告诉她，他和欧阳凯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但听到是卓越打的，就跟着柳絮一路小跑来到了欧阳凯的办公室。推门进去看到邓森满脸关切的用湿巾帮欧阳凯擦血渍。

“哎呀，你看眼睛都肿起来了，怎么办？”

不知道是真的急还是演技好，总之看起来像是急哭了。卓越被其他几个男医生架在一旁。

欧阳凯看到谢谦进门，把邓森往外推了推。办公室里七嘴八舌的都在说卓越的不是。卓越以为谢谦也会和那些同事一样站在欧阳凯那边，毕竟欧阳凯鼻青脸肿的，而他什么事也没有。他之前死都不低头，但看到谢谦进来，不由得垂头丧气起来。

谢谦轻轻拍了拍架着卓越的男医生，“没事了，松开他吧。”

卓越在他们松手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但回避了谢谦的视线，等着听谢谦出口训斥他，但没想到谢谦轻声细语的问他：“你有没有伤到哪？”

卓越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过去论别人怎么误会他，他从来都不辩解的。但他现在突然想辩解了。

“谢医生，是他先说难听的话的……”

谢谦帮卓越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然后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刚才被欧阳凯躲开了几下，卓越的手打到了地上，青紫了一片。

“论是因为什么，打人都是不对的，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要是你动了手，理就不站在你这边了。你这会去休息室，拿冰敷一敷手。”

卓越不动，于是谢谦喊了柳絮带他去休息室。“柳絮，你去帮卓医生找点冰块，其他人都散了吧，麻烦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等到其他人乌泱泱的全出去了，邓森虽然不想出去，但欧阳凯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还是很“乖巧懂事”的出去了，门被锁上之后，欧阳凯一脸委屈的看着谢谦，“你都没有先看我伤的重不重……”

谢谦坐在欧阳凯对面的桌子上，冷静的看着他，“凯哥，以你的身手，卓越不可能一点彩都不挂，你是不是故意激怒他，让他动手，想让学校处理他？”

欧阳凯眼神冷了冷，“为了给他求情才叫我凯哥，你不是欧阳医生欧阳医生叫的很顺嘛。”

“我们俩的矛盾不要牵扯辜的人，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最不经激，以后生活会教他做人的，但故意毁人前程就有点卑鄙了。”

欧阳凯暴跳如雷，他站起来走到谢谦身边，“他辜吗？如果不是他，你早都回来了，谢谦，我们俩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卑鄙的人？”

“我说的是这种行为很卑鄙，不要上纲上线，自己找顶大帽子给自己戴。”

“戴帽子？也不知道你给我戴了几顶绿的了？”

谢谦叹了一口气，“欧阳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每次吵架你都要挑最难听的话说？说完又是道歉又是承诺，下次再也不那么说了，可是到了下一次依然如此。你知不知道给人心上戳的刀子，拔出来会留个洞？”

欧阳凯最见不得谢谦这种表情了，失落又助，他伸开双手抱住了谢谦，“宝贝儿，我知道我有特别多的毛病，你别跟我闹了好不好，我以后说话一定注意，我们和好好不好。”

“你每次都只说你要改，但你从来都不管自己哪了？这次也是一样，你连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都没问过，口头承认一下误，然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长进都不会有。”

“小谦，每次你一生气我就急，只想快点哄好你…所以，这次是因为什么啊？”

谢谦在这一段感情里心力交瘁，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欧阳凯分开了，但还是会因为他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而难过。

“凯哥，每次阿姨来，我自己躲出去是一回事，你赶我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欧阳凯松了一大口气，“嗨，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就顺嘴一说，真的没多想，我下次不这么说了还不行吗？”

谢谦推开了欧阳凯的怀抱，“往往没多想说出来的话，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对你而言，我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给根骨头就要给你摇尾巴。”

“我从来没这么想！”

“不管你嘴上怎么说，阿姨和我，你永远选阿姨，我可以理解你，真的，但让我心寒的不是你每次都站在阿姨那边，而是你从来不会为了我去跟阿姨周旋，我跟阿姨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不作为。过去有叔叔在中间平衡关系，但叔叔走了之后，我就不再是你们养的狗了，我变成了寄人篱下的狗。凯哥，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欧阳凯没有说什么，因为谢谦说的是对的，每一次他妈妈对着谢谦说难听的话，他只想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从来没有哪怕一次为谢谦据理力争过，更没有尝试去平衡这种关系，他只想逃避现实，甚至，跟别人调情就是为了把自己从这种麻烦的情绪里带出来。

“凯哥，我爱过你很多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咱们俩好聚好散吧。我会给你一百万作为补偿的。”

谢谦的话正中要害，把他们俩关系中的问题根源说的一清二楚，但欧阳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所以他必须反驳。

“好啊，好聚好散就好聚好散，分手之后，我不愁没人跟我，可是你呢？卓越上过你之后，还会要你吗？”

“我说了我们俩的事跟卓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他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我知道我一旦腾了地方，会有很多人贴上来供你挑选，这不我还没腾干净，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吗？欧阳凯，我说过很多次，家暴和出轨是零容忍。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我们还可以聊，但现在……算了吧……我放弃规劝你了。好聚好散吧。”

谢谦的平静彻底刺痛了欧阳凯，“好，散就散，但谢谦你记住，是我不要你的，我早就喜欢上邓森了，你在我心里屁都不是，而且我妈超级喜欢邓森，我一定跟他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气死你……”

谢谦冷笑了一下，“凯哥，心死了是不会痛的。看在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给你个忠告吧，如果阿姨把任何一个你身边的人，都当作抢夺你的竞争对手，那你跟谁都没办法长久。劝劝阿姨吧。”

谢谦说完就推门出去了。欧阳凯望着谢谦瘦弱的背影，想冲上去抱住他，但他的自尊不允许。门合上之后，他就联系了学校教务处的老师，以及医院人事部的同事。

其实谢谦只是表面上看着平静，他说着心死了是感觉不到痛的，但他的心还是一下一下的揪着疼，难过和焦虑给了胃部巨大的压力，他捂着胃熬了一下午，终于熬到了下班点。

他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卓越站在门口等他。

“谢医生，一起回家吧。我新学了黑椒牛柳意面的做法，回去做给你吃。”

“卓越，不好意思啊，我晚上约了人，你自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