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阴沉,原本四散的云层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像是被鞭赶到了一起,将所有的光亮都遮盖。
叠云之下入目是一片残垣,腐尸遍布,死气弥漫。
远处传来将士厮杀的厉喝,苍穹之上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天公呐喊,力士擂鼓。
像是一场不见演奏者的交响乐,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尽悲壮。
穿着淡黄色锦衣的少年行走在这废墟之间,在雷声雨点中,他的表情呆滞步伐缓慢,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废了极大力气。
更诡异的是他一会往左一会往右,像是丢了方向感般在原地打圈。
“走啊!你为什么还不走!?”
“报仇……报仇!”
“刀依在,血仍滚烫。还能再战,再战!……又如何,结局如此……难改。”
“呜呜呜……娘!娘!你在哪……”
“亡国何足惧?只要尚有一颗火种在,谁也法将庄从世上抹灭!”
“杀!杀!杀!”
数道声音四面八方而来如潮水般将少年淹没,这些声音里有老人、有孩子、有少年、有将军还有学士……
通过这些声音,少年好像看见有身穿黑甲的英勇将军站在战死士兵的尸堆前神情惨然,可手中的长刀依旧紧握,没有一丝要松开的迹象。
有大火里哭的撕心裂肺的稚子,有满脸血污的庄稼汉,有身穿大红官服头戴乌纱的白须老人……
房倒屋塌的混乱声响,低语声、哭喊声、厮杀声、嚎啕声,数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少年的脑子给撑炸!
最终,一切又重归死寂,只剩一道平淡的声音:“庄,永不降!”
……
“醒醒,醒醒!又做噩梦啦?”
少年睁开了眼睛,视线里是一张脏兮兮的肥脸,那两颗乌黑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这一天天虚的跟条病狗似的,还动不动就做噩梦,跟我娘说过的中邪一模一样!”
“依我看他这不是中邪,就是单纯的矫情!”
“哈哈哈,别这么说嘛!太伤人心了是不,小三?”
说话的这两个同样年龄不大的少年一个名王不惑,一个名沈烈,与少年阿三一样都是南澹城域本地的家可归之人。
这个身着黑衣一脸臭屁模样的是沈烈,之前应该是个富贵人家,架子十足。都落魄到在街边当乞儿了,身上的衣物依旧一尘不染。
做作!矫情!
王不惑背地里是这么评价他的,用他的话来说填饱肚子都成问题了还在乎那狗屁的形象,不是做作是什么?哦,是下贱!
而且做人呐,讲究的是内在!
就比如他,饱读经书那什么,肚子里装得全是墨水!往那一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文气!
可你要让他念两句诗说一些至理名言来听听,他叽里咕噜的也只能说出一句:孔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
……王不惑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沈烈抱着膀子,头一抬道:“伤心?整日就在这躺着,吃我的喝我的,我说两句让他伤心的话又怎样?受着是了!”
不理会冷嘲热讽,趁着他们斗嘴的功夫阿三转过头不露痕迹的将眼角泪水擦掉,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少啰嗦!今天又搞到什么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