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全家福,两眼渐渐的模糊。人到中年,脑中对亲人的思念越来越强烈。若不是为了碎银几两,谁愿意颠沛流离,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远离亲爱的妈妈……
一九七六年八月,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怀胎十月后生下了我,我的哭声换来了父亲的笑声:“哈哈,终于又来了一个带芭的了”,我父辈兄弟三人,就我家女子多,男丁少,现在又来一个扳下本。
我的出生日可是母亲的受难日,母亲身体本来就差。还好前不久,有一支解放军医务队到我乡下乡义诊,看到母亲人又黑又瘦,一看就是有病的症状,在询问了母亲后,他给了母亲一瓶药,并嘱咐她:“这药一天吃一颗,坚持吃完可能也差不多好了。”还真要感谢那个军人叔叔,感谢这次义诊。
我在出生第二天就是中秋节,父亲带着姐姐们,忙着做中秋大饼,没有钱去买别人做的,只有自己做,自己种的麦子磨的面粉,自家的核桃,省下来的大米,那个时候米是紧缺品。他们把米炒熟用棒槌锤碎,然后跟红糖一起搅和一下,揉好面粉后,把米馅包起来,放在大锅壁上烘烤,不久后喷香的饼味,惹着姐姐们嘴馋,还没有到晚上过节,大饼就消失了几个(被姐姐们偷吃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煤油灯下,那时全家人住在茅草房里,人多比较挤。母亲准备了自己种的橘子、大黄梨子、大饼、核桃、酒、茶一起放在方盘里。父亲在院子中跪下对着圆圆的月亮,叽叽咕咕念了一通,完毕后就招呼姐姐们吃东西。
父亲说:“来,给我家小不点也吃一点,这个小崽子十五忙着来过节,以后是个有口福的人,希望不要是个吃货。”姐姐们这个拿大饼,那个拿橘子,就往我嘴里塞,母亲吓得大叫:“你们个被兜子(方言)养的,他那么小怎么吃,给他挤点果汁就好了。”四姐拿瓣橘子往我嘴里挤,酸的我是哇哇大哭,父亲忙把我抱起来说:“给他抹点在嘴里就好了,别把我宝贝儿子搞废掉了。”姐姐们互相埋怨,母亲说:“她人小不懂事,以后注意下就好了,开开心心过节吧!来,别吃太多了,当心撑着肚子,明天也可以吃。”
可能是我的到来,让姐姐们沾了口福,大姐在我记事时给我讲述的,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感觉挺幸福的,心里也暖呼呼的,让我感到温馨时刻总是小时候。
就这样在父母姐姐们的呵护下,我健康地成长着。在八一年时,我五岁了,母亲在那个年代怕我营养不良,一直没给我断奶。那个时候队上的妇女、老爷们都在一起干活。我肚子饿了就去找母亲要奶吃,母亲在给他们做饭时,她也忙,见我要吃奶,就说:“饭要稀了,咂洋子咂把子。”我才不管,哭着说:“饭稀了就稀了,我要咂洋子咂把子!”叔叔婶婶们就笑话我:“喔!这么大了还要奶吃,还要咂洋子咂把子。”我眼睛一瞪“咂洋子就咂洋子!”惹得他们哈哈大笑,我拉着母亲到没人的地方,坐下来舒舒服服的饱餐一顿。从此以后,叔婶们一见到我,就取笑我“走咯,咂洋子去咯。”我是羞红了脸,以后慢慢就把奶断了。
在那个夏天,我们队上有好几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孩,还有我堂兄,一起到村外的乱葬岗去“打仗”(我们小时候爱玩的游戏),后来他们一商量——躲猫猫,叫我闭上眼睛,他们喊找才能睁开眼睛,他们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好长时间了,我都没有听到他们喊,我找不到他们,一个人跑到路上,左看右看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回家,急得在路边哇哇大哭。还好走来一个我们村姓陈的大孩子,他带着把我送回家,家里人在忙着到处找,见到我后一颗心才落地,从那以后,我不敢跟他们到处跑着去玩。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转眼四十多个春秋已飞逝,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已至眼前,恍惚就是昨天,勾起自己的思念……还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