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杨光莲站在都记得,成广白看了看手表,抬头目光和杨光莲对视,觉得这辈子总会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21年就见面了,真快啊,以为死那天才能见一面呢。比如现在。
杨景玥看了看成广白小声说“这是姑姑,哥”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那个纵容自己弟弟出轨姐姐,策划阴谋的主角之一,害死母亲的凶手之一
杨景玥站在两人旁边,三个人静默了,成广白低着眼睛从耳朵里能听着旁边人的细声细语,似乎他好像才是那个做的人,可能这世道就是这样,都会怜悯看起来是弱者的那个人,而成广白不想解释,主要这个家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杨光莲抿了抿嘴说,“广白,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还能再来送你爸爸最后一程,他一定很高兴”
成广白又低头看了看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
“杨景玥,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又微露出一点笑意冲着杨光莲
“我都32了,不是孩子了,我还长这么大了,我早就不长了,杨光莲女士”
杨光莲不可思议看着他,他是在笑?在葬礼上笑,听着别人说刚才就跟工作人员大笑。
杨景玥看着成广白转身的动作,跑过去问“哥,你明天还来吗?”这句话好像很难说出口,但杨景玥每次都要努力问出口。
“来,直到出殡那天”
成广白回想着杨光耀所作所为在他眼里根本就算是一个父亲,自己能做到这份上也算对得起任何人。
“杨景玥,我和他之后就两清了”
杨景玥以前只是从父亲的嘴里听说起她这个从未见面的哥哥,看着病床前奄奄一息的杨光耀,那天她还是鼓足勇气打通了父亲给他的电话号码。
最终今天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了成广白,光的温柔打在他身上,显得成广白更加温和,洁白的衬衫亮出珠光色,微风一吹衬衫随之波动,干净利落。现在觉得和内心相反,这就是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乐安带着疲惫的状态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下班点10分钟,胸口闷闷的。
乐安走进办公室,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拉开椅子,乐安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大口,想着这一下午一口水都没喝上,写好今天的报告。
去了换衣间,细长的胳膊,薄瘦的后背,和在胸前隐隐能看到的那一道疤痕,左锁骨下面紧贴一个黑色淡淡弯月下面用线刻画的海浪纹身。直到胳膊前面。乐安穿上薄薄的外套。又看了看窗外面的云,阴沉沉闷,还是老样子,热的人心烦,乐安还是脱掉那个外套。
成广白靠在香樟树下想着大厅里躺着的人,回想起11岁母亲过世后,那是成广白最后一次见到他,杨光耀来海城吊唁,鞠了三个躬就离开了,而这次也算还给他了。
转头的功夫看到一个往停车场走的女人,穿着一件粉白色吊带连衣裙,脚踝处的裙摆随之摆动,再近些发现是那个襄仪,这让他想到留学时在英国乡间还还看过粉色的香树,当地人称火烈鸟树。
成广白见她上了车,车窗慢慢降下来,随之伸出了一只纤细白净的胳膊,胳膊上带着一个柔光如雪的白玉镯子,在手腕处荡着,手指尖夹着一根烟,轻轻的用拇指弹了弹烟灰。
身后传来喇叭声,成广白从刚才的晃神中回过来了,回身看到李正墨降下车窗说
“都按了好几下了,瞅什么呢”
李正墨是成广白去海城认识的发小,家里人都经商,有一阵迷上看欧美剧,看了一部金牌律师后就发誓要当个律师,结果还真发愤图强当上了,还好他家里有个哥哥继承家业,让他可以当律师,要不然这梦想白玩
成广白上了车好像鬼上身一样说
“我在看香樟树”李正墨看看这满院子的香樟树有什么好看的,想要摸摸他的脑袋,看他发没发烧,被成广白嫌弃的躲开,低头开车离开。
李正墨开口说“房子我给你找好了,全是按你说的,你说你真不在北城的设计院干了,多好个工作啊,你等回海城你家老爷子又该骂你了”
设计院是成广白回国就工作的地方,当初母亲离世,父亲扔下就跑了,成广白被接去和大姨外公一起生活。可前不久外公突然脑出血住院,虽然没什么大问题,这件事驱使他想回海城工作,毕竟老爷子年龄也大了,他想多陪陪外公。
成广白又解开一颗扣子,天闷的让人呼吸不上来
“师傅给我写了推荐信,争取能被海城的设计院录用,不能我就找个工作室干呗。干什么不是干,给我工资就行。”
李正墨笑了半天说“有你师傅推荐信肯定管用,而且你自己成绩也不,怕什么?”
李正墨知道成广白的师傅是国内出了名的建筑师,还有很多关于他师傅出名的纪录片,那也算是大师级别的了
成广白的师傅带他很好,像亲儿子一样,把自己的本领大部分都教给了成广白,成广白也很聪明,一点即通,师傅都愿意教聪明的徒弟
成广白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细长骨节青筋显得手更白皙的双手,中指有一个明显的老茧,那是平时工作留下的。
天空突然一声闷雷,李正墨感叹道“这么多天闷热,这是要下雨了”
成广白看着阴沉的天说“可能要下雨了”
成广白靠在副驾驶上,缓缓闭上双眼。
乐安喜欢下班后坐在车里抽一根烟,脑袋里想着成广白,慢慢露出笑容,那双手使劲的拽着他奔跑,只觉得脑袋疼,好像是上天故意的。
经过那件事,算上这次第三次见到这个成广白了,在海城茫茫人海能看见就已经很稀奇了。
在殡仪馆也能见到,乐安趴在方向盘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长发顺滑的掉落在裙子上,听见雷声,抬头看了眼天空闪了一下,也卷起了微风,乐安把胸口的闷气吐了出去,起步离开了。
到了商场停车场外,这天上的雨还是没有下,闷雷滚了一声又一声,就像那句话像小孩子哭闹一样,没有一滴眼泪。乐安加快步伐,不是因为怕突然下雨,而是她很饿。
虽然看着瘦弱,但是吃饭却是积极,从来不会让自己饿肚子,肚子空空只会让自己心里更不好受,本来就缺少三个器官,可不能让另外的器官饿到。
三明治店的店员隔了很远就看到了乐安,
“那个漂亮小姐姐又来了”三明治的店员对这个客人早已熟悉,尤其是其中一个男店员,透着稚嫩,每次都是他给乐安做三明治。
店员没有抬头,却也微微一笑,他刚来时做的不好,耽误了很多时间,对乐安满是抱歉,乐安没有催促,也没有任何抱怨。
乐安觉得催促只会让他越来越慢,自己也是服务行业,知道服务行业不好干。
“黄油三明治加一份牛油果两份火腿”乐安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会员卡递给收银员。
“一份黄油三明治,加牛油果,加两份火腿”收银员重复确认一遍
乐安看着收银员的眼睛点点头,店员刷过卡,递给乐安,乐安接过会员卡。
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气,终于在黑暗的天空来了一片阴云,那种大雨前的泥土味和宁静感也扑面而来,因为下雨商场的人也不多,冷气刺的乐安有些打哆嗦,后悔没有把那件薄外套穿身上。
男店员贴着标签看着站在柜台旁边的乐安,人淡如菊,总是看着天空发呆。
从后面拿出一把折叠伞,放进装三明治的袋子里说“女士,你的三明治好了”
乐安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说了谢谢。
但拎起来分量不对,看到了那把折叠黑伞,走到柜台,只是把伞又默默的放在了上面,她知道是那个小男孩放的,但乐安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更何况是陌生人的。
乐安到家的确开始下倾盆大雨,但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裙摆也沾上了些雨水,洗了热水澡,才感觉活了过来,吃着三明治看着投影屏上的电影。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这样”
“总是如此”
乐安觉得是真理名言,用八个字形容现在的生活“枯燥味,忍气吞声”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这是她的人生目标,虽然不太积极向上,但也没必要要求每个人都得向前冲着活着吧,她只要活着就行,毕竟已经死过一次。
往生的人教会她只要能活着就用所有的力气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