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讲韩老蔫用手一指梁老者,郝美花怒目相向其道:
“你放狗屁。我儿那么小一个孩子,你这么多大人包围着他们,他们往哪里跑?”
梁老者吃惊郝美花的凶恶,后退两步道:
“韩家他大嫂子,有话好好说。他们确实是跑了,跑下乱葬岗就往北边跑。我寻思他们早回庄里来了,想是害怕都没敢回家。”
“我不信你的话,不信你们这么多大人抓不住几个小孩。”
“哎呀,他大嫂,你不知道那大傻子有多凶猛,把这么粗的一棵树薅起来就打人。”
梁老者说着话时,两手一圈比划了一下树的粗细:
“他力大穷,谁敢拦他?你儿子还叫擦着伤,碰着亡,躲闪慢了的见阎王。你说,我们能不让他们跑吗?”
“我们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今天夜晚你们一个都不能走,天亮之前我见不到儿子,我给你们拼命。”
郝美花说着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刀,她握刀在手,一副要砍人的气势汹汹样子。
平头村的人一听她那话,一见她那样,都窃窃私语:
“这娘们凶得很呢?”
“这娘们不像个好人。”
“你真讲实话,方圆十里出了名的狮虎婆,听说一言不合就挠人的。”
“早知道是他家的孩子,就不该来。”
“万一到天亮,他儿子不回来怎么办?”
“他能回来吗?一看这么多人围在他家门口,应着回来也不敢回来的。”
“万一他就藏在他家里呢?咋能再从外面回来一个?”
“进他家去搜?”
“你去啊?老虎当道,不要命了。”
“那怎么办?”
“趁早散啊!我看越晚越麻烦。”
“趁早散。”
“对,趁早散。”
……
怕事不惹事是人们共同的心理,很快“趁早散”成了人们的共识。
于是,有人就悄悄开始溜之大吉的行动。
老实心眼的韩继生、韩继旺发现有人向外走,就大声对郝美花叫道:
“娘,有人要跑了。”
郝美花立即像疯了似的挥舞着菜刀,喊叫:
“谁跑就是谁抓住了我儿子,不交出我儿来,我就砍死谁。”
她叫着就扬着刀去追人。韩老蔫怕老婆惹出大事来,慌忙对他两个儿子喊:
“快把你娘拉住。砍了人,咱家就完蛋了。”
韩继生、韩继旺这时也犯过想来,立马追上郝美花把她左右架住。
郝美花被两个儿子拉住,喊叫得更起劲了,蹦跳着骂韩老蔫:
“韩老蔫,你这个吃鼻涕屙脓的暄种,你儿子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埋哪里去了,你不抓人还叫儿子拦我,你还是人不?”
她骂过了韩老蔫,又骂两个儿子:
“恁两个软蛋,別抓我,赶快抓跑的人,抓一个老娘就砍一个。”
郝美花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戏精,她拼命似地挣脱着挥刀向前劈着空气。
平头村的一看她那副架式,都知道继续闹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于是在梁老者“唉”了一声转身而走之时,就像败军似的撤退了。
强家集围观看热闹的,眼见大“大戏”即将落幕,也相继谈笑而去。
很快,刚才人群乱哄哄的韩家门前冷清下来。只有郝美花夸张似的嚎叫声,还在追逐着人们。
韩老蔫看人群散了,走远了,就劝郝美花:
“他娘,人都走远了,你也別闹了,回家吧。”
这次郝美花好像识劝似的,韩老蔫话音一落,她就安稳下来。而且还略带得意似地说:
“不闹不闹,恐怕家都要让人抄了。等三儿那小猴崽子回来了,我得狠狠收拾收拾。净给老娘惹祸,都几个月了,老娘硬是不知道一点毛影。你们说,这小猴崽子是咋做到的?”
韩氏父子竟异口同声回答:
“不知道。”
郝美花冷笑一声,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三个窝囊废加起来,没有三儿一半心眼多。”
韩继旺不服气似地说道:
“娘,俺们和爹窝囊是窝囊,但我们不惹事,老实干,平平安安。”
“不惹事,老实干就能平平安安了?没有老娘凡事替你们冲锋陷阵,老韩家早被人欺负死了。不说恁爷仨了,能气死人,回家。”
韩氏兄弟跟随爹娘回家,唠了老大一会嗑。他们唠到看快要亮了,也不见有韩三的动静。困意上来,他们就借口告別爹娘回家去了。
天亮了,韩三还没有回家。
韩老蔫心里倒所谓,因为他老觉着韩三是个不祥之物,从此没有了他才好呢。
郝美花另有心思,一直担心韩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再连累了一家人。
于是,天一亮,郝美花就催促韩老蔫到外边找人。
他们一连找了三天,都没见着人影。郝美花伙着胖象的爹娘上平头村连闹几回,使得家家关门闭户。
找不到人,胖象的爹娘就嚷着去告官。他们告官的目的很实际,让平头村的人赔钱。
但是,第三天晚上,胖象的爹娘的愿望落空了——胖象回来了。
当然,韩三也回家了。
他们回家的原因很简单,这天晚上下雨了。天很冷。
两人受不下去了,只好回家。
韩老蔫一见韩三回家来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抓住了,脱下鞋就用鞋底打。
他想着一阵鞋底能把韩三打服气,可韩三吃准了他爹不能打死他,就越打越犟。
面对这样一个儿子,郝美花一身的彪悍之力也用武之地。
因为自从韩三大了三四岁后,就再不吃奶了。所以郝美花之前的杀手锏“不让吃奶”,再也威胁不到韩三了。
面对如此桀骜不驯的韩三,郝美花和韩老蔫一商量,决定给他焊个铁笼子。
他们认为既然房门锁不住他去惹祸了,那么只有把他关在铁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