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将背上的背篓轻轻放下,探着身子趟着腿去捡起手电筒,这才看清楚是什么。
深怕电筒的光照刺到,他将电筒照向襁褓侧边,只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圆睁着大眼睛,小嘴吧嗒吧嗒动着,舔舐着嘴唇上的雪花。
可这冷空气让她呼吸慢慢有些艰难,这才咳出声来,引起爷爷的注意。
那襁褓中的婴孩,便是我了。
爷爷小心抱起我,冻得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哟,竟是个小孩嘞!”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所幸,躺在雪地里时间不算久,小脸虽然冰冰的,好在及时发现,不然可要冻坏了我。
可又不禁可怜起我来,“唉,这白白胖胖的小奶娃子,也不知是谁扔在雪地里的,也能忍下心来。”
那一夜,爷爷背上背篓,身前的衣服解开将我护在怀中,一路上逗乐着我回家。
爷爷说,那一晚,我银铃般的笑声,他如今都挥之不去,有时说起来还笑嘻嘻的,只不过也不时抹去眼泪,感叹我可怜的身世。
回家之后,爷爷打开襁褓才发现,有一张出生证明裹在里面,上边写着我的出生年月日,性别和姓名。
爷爷识字不多,出生证上边的日期能看懂,性别能看懂,可名字就只能大概看懂个姓了。
“竟是个小女娃子!”
爷爷给我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家里哪有什么柔软暖和的布料,他只得拿自己都舍不得穿的棉衣将我裹裹好。
那一夜,我也出奇的乖巧,像是懂事不给爷爷添麻烦似的。
也是巧了,爷爷刚好拿出面店老板给的面粉,炒了炒,兑上一点点白糖,喂我喝下。
爷爷说,我那时也是啥也不挑,那甜面汤愣是喝了满满一大碗才睡下,好养得很,跟个小猪崽似的。
第二天,爷爷找到村里的账房,问了出生证明上的名字,这才知道我叫“洛瑶”。
也正是这一问,张家老头子不知从哪抱了个女娃子的消息,就在村里传了个遍。
一快七旬的老人,自己生活已经是艰难比了,如今还要养上个襁褓婴儿,所以人们开始对爷爷的儿子张送仁多有评议。
张叔叔的媳妇儿吕兰知道了自是心中更加不快。
“也不知道你爹从哪儿找了个破孩子养着,这原本你爹就不跟咱们家一起吃住,我们还得时不时给他送些贴补吃食免得别人议论,如今可倒好,养他一人还不够,还要间接养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娃儿!”
吕兰十分生气,双手抱在胸前,将张送仁数落了一番。
张送仁只是蹲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心中的气要朝谁撒,心想这老爹也真是的,养活自己都费劲,还真是不怕给自己添麻烦!
“我不管,要么把这孩子送走,要么就停了给你爸的这些贴补,不然你爸也舍不得吃,总要把这些钱粮花在那孩子身上不可。”
“我跟那孩子可不熟,咱们家也还有孩子要养。可别花着咱们的钱,好人全由他一人来当!”
“还有啊,你爸可啥都没有给过我们,家里穷得啥都没有,什么不是我嫁过来置办的,瞅着桌儿、这椅儿、这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