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夏季漆黑的雨夜,轰隆隆,雷声大作,密密麻麻的雨帘下,那漆黑的路尽头有两处光源,是一个府邸门口的两个灯笼,散发着黄光却显异常冰冷。
黄色灯光照耀下,此时那府上门口忽地滚出来一个女人,她衣衫尽湿,发丝凌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半趴着在阶梯上,甚是凄惨。
周围行人见此状,纷纷驻足,议论声由细细碎碎,渐渐变得肆忌惮,有人问道:“这家姑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不知道,怪可怜的。”另一妇女看着较和善,回答道。
而站在最前面的媒人六姑却发话了,她消息极为灵通:“天可怜见,这何家居然落得抄家的下场。”
抄家?
众人都疑惑了,要说何家可是这琴川县第一豪强,富甲一方,关系上达天听,何时沦落到罪落抄家?
六姑见大家兴趣来了,继续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这还得从新皇登基说起。想当年贵为幽州诸侯的赵王,统治我们幽州一方水土,权倾半壁天下,后得先帝垂青,更是有望东宫。可惜啊,最终被当时的梁王,即现在的新帝夺得尊位。”
“而那赵王,如今成了阶下囚喽!”
“那跟何家有什么关系啊?”吃瓜群众好奇心很重。
“怎么没有关系?”六姑一拍大腿,绘制得有声有色。
“想当初,何家主母的侄女崔清清,就是嫁与赵王,成为那尊贵的赵王侧妃,而自此何家便一日变化,一飞冲天了。”
“噢~”众人明了。
“不过也怪这何家,”多嘴多舌的六姑,把团扇往那躺地上的女子一指,众人随着把视线转了过去,看那女子奄奄一息,众人却十分冷漠,而六姑则继续说:“正所谓,不孝有三后为大,而这何家偏偏逆天而行,多年以来没有子嗣,只生了个败家千金何婉婉。而这何婉婉,虽是千金小姐,眼光可是孤高得很呐,平日里就性子清冷,见面问安都是淡淡的,毫热情,平日也不爱去参加什么宴会与人交流,整个人孤傲得不行。”
“这不,就出事了吗?正是由于他何家如此作派,那何小姐居然拒绝了高家太守的儿子高天求的议亲,要知道,这门亲事六姑我啊是百般看好,高公子他们也是诚意满满的,最后却得个落空,谁人不气愤?”
“所以,都怪这小妮子啊,红颜祸水啊,活该有这下场,呸!”说罢,六姑还往那女子身上吐了口沫子。
“对啊,”众人居然附和了起来,“何家怎么能容忍后的呢,唉呀糊涂啊,”一个汉子说罢,搂了搂身旁的女人,继续说道,“不像我呀,都已生了三个小崽子喽。”汉子说罢,他旁边的女人还一脸自豪,引以为傲。
“我看啊,就是他何家眼高于顶,嚣张惯了呗,现在他家楼塌了,看他们还怎么翻身咧。”
“干得漂亮!”
“哈哈哈哈。”那人说完,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此时围观的众人一时间仿佛达成了共识,竟然一致认为,何家乃是十恶不赦才沦落至如此田地,他们被抄家论罪是正确的。殊不知,往日的何家虽家大业大,但何老爷铺桥修路,乐捐好施,为百姓服务不尽心尽力,有一年发大洪水,县内数百人民流离失所,也是何家开仓放粮,筑起堤坝,修补大桥窟漏,才得制止水患,使得灾民们裹腹存活。
可是时间才过去多久?何家却遭受百姓们如此非议,真是令人心生冰寒。
没有办法,何家巨额财富使人眼红是天然的原罪,而没有子嗣更是这个时代的原罪。
婉婉听罢,心头郁结。
只生女儿怎么了?没有儿子怎么了,难道女子在这时代就不是人了么?
她心中有些气愤了,明看到这些人的做派,让她情绪泛起波澜,他们这可是是非不分,重子轻女、忘恩负义!
可这时,躺在阶梯上的女子奄奄一息,两个侍卫冲出外来,将她架起来,随后一位身穿蓝绿色官服、头戴玉冠的男子手撑着伞,迈着跨步走了出来。
他玩味一笑,捏起她的下巴,调戏着说:“哟,这不是何大姑娘吗,怎么落得如此残败呀。”
他才一说完,两个侍卫便坏笑了起来。
那姑娘把头一扭,挣脱了他的手,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说:“流氓!”
“大胆,竟敢诋毁我们高大人!”侍卫说完,接着一拳打入她的小腹,她顿时口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