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不断回想,过往画面一幅幅回放于脑海之中,哪怕是悲惨痛苦的,她都不放过。在一番梳理之下,她锁定了二大仇人,一仇为高太守之子,高天求,直接导致她母亲死亡,让她家家破人亡的凶手。
曾几何时,高家和何家乃是交好的世家,谁曾想过会演变成这样?也是,一旦落魄,往日友谊恩义便譬如昨日黄花,使人不得感叹一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啊。可恨是那高家居然出了个混账小子,想到这高天求,婉婉便恨得牙痒痒,他那人从小被百般宠溺,平日里流离浪荡不说了,长大后居然贪图女色,多少良家姑娘都被他侵染过,只是仗着高家在背后撑腰,次次让他逃过追责。
抄家落罪,怎么没抄到这种人头上呢?
忽然婉婉很想打自己的脸,要是那日她不强争着要去逛那墟市,就不会被那混球看上,想当日,她正采看着胭脂,忽一阵风吹过,掠起了她的头纱,好死不死的那家伙骑马路过,一下子看到了她的美貌,从此便动了心思,死皮赖脸地求着要给何家下聘,何家当然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往日硬气,死活不肯应承,让高天求吃了好几次闭门灰,记恨了起来,自此结下了樑子。
如果重来一次,她打死都不出门!
二仇便是当今圣上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激灵,仇恨天子,那可是大逆不道之死罪。
可是她恨!
相比于高天求,她更恨当今皇帝薛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株连多族,导致她家家产被抄,祖业衰败的元凶。
他们家明明就很辜的,只因与崔氏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便如此下场了,说到崔氏更是冤枉了,她那个崔姐姐只是嫁了人,和谋反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赵王未必真是谋反,只是那新帝忌惮其存在,安排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面对种种不公,人们通常都归以运气不好,命不好罢了。
可是婉婉却不明白,这明明是人祸的,何来归因于天公的道理?
她痛恨这狗皇帝,不分是非地论罪他人,也不去采证别人到底有没有犯罪,轻飘飘地丢下一道圣旨,数千人数万人就因此丧失性命。造成那么多冤假案,难道就不怕怨气冲天,天公责罚?有权力?有权力就可以如此滥用么,身为天子,不明辨是非,不善待百姓,和昏君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要复仇!
“不成!绝不答应!”何老爷一拍桌子,把桌子旁边的茶水溅出不少,他气的胡子都抖动了起来。
“不成!我绝不会让你这样做!”
原来是何老爷听了他的亲闺女一大早起床跟他说了要复仇的想法,心里震惊万分,连忙焦急地出言阻止。
“为什么不,难道爹您能咽下那口气吗?”婉婉有些理亏,低声嘟囔反驳。
“报什么仇,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你这样同把自己的命往黄泉路上送有什么区别?”何老爷先是怒言斥责,转而又稍缓和语气说:“咱家遭逢此难,就是命不好,千万不要再去惹劳什子妖蛾子了,退隐江湖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
“可是爹,你忘了娘了吗,是被他们逼死的啊!”婉婉提起她娘,眼泪不禁一滴滴往外流。
何老爷急了,他从八仙桌旁起身,匆匆找来一根藤条,厉声疾喝道,
“跪下!”
何婉婉毕竟年轻气盛,她心中不服,出于孝道,还是不情不愿地下跪于她爹面前。
何老爷此时忍着心疼,竟还是狠心地,一鞭敲到婉婉的背上,虽半年过余,但他何尝不知婉婉身上伤口并未痊愈呢,只是这小妮子的想法,太过危险了!
鞭打的力道毫不手软,婉婉闷声地忍了一鞭。
很快第二鞭落下,何老爷大声问道:“知没?”
婉婉沉默不言。
何老爷见状,丢下藤条,瘫坐在椅子上,手扶着胸口顺气,悲伤地说出一件事
“你以为你娘亲是怎么死的?”
婉婉听罢,心中倔强气势弱了几分,她侧头凝望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