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泠将右手抬起,放在桌上,像不久前一样,微微掀起袖口,露出那印记,寻墨当时没看见,只看见长泽抓她的手,如今看见了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虽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也只记得我叫池洛,但这个印记,我有强烈的感受,它是我生来就有的,你的妹妹子泠并没有这个印记吧。”
寻墨只言,盯着那印记看了好久。
“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妹妹去了哪里,但自此之后,烦请你也不要将我当做她,我不能用着她的身份去接受你的关心爱护,当然我也会帮你找她的,我......”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寻墨打断了池洛,轻轻关上门后离开了,他不明白那个印记是如何凭空出现的,或许是用了什么药,又亦或是医治的手段,从子泠受伤昏迷,到他醒来,日日夜夜他都在她身边,怎么可能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身体,却换了个人呢?
池洛也看了那个印记好些时候,直到夜幕降临有些发困,她才又躺回到了床上,许是昏睡过久,池洛一个时辰后也还是十分清醒,索性她就出去走走,看看这叫天界的地方。
一路上有许多飞鸟落在池洛身边,有些滑稽的是,似乎双方都有点害怕对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都蹑手蹑脚,等待时机逃离。
在池洛的眼里,天界总是雾蒙蒙的,或许是隐于云层之中的原因吧。四处都是光秃秃的,路旁没有花,没有树,有的只是一座又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一处又一处威严的建筑,有闲情逸致者殿前倒还是有一些花草,依着天界的滋养,皆有了灵性,池洛还能遇见些会说话的,这样一来,还算是有了些生气。
走了许久,池洛来到一处有些诡异的地方,这里同天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似是一处平台,中间画着奇怪的阵法,平台周围有四根像巨大獠牙的柱子,平台正上方有什么正闪烁着炫彩的光,池洛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这个地方阴寒且诡异,柱子上如泼墨般的斑点有些渗人,盈盈绕着肃杀之气。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声音从池洛背后传来,这可给她吓了一跳,本就处在诡异的地方,那人的声音又毫温度,池洛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但转身时才发现自己眼前那人,是长泽。
“我睡不着,四处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长泽眼神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只是靠近了些,一直望着平台上发光的东西。
“快回去吧,这里充满浊气,不利于你恢复。”
池洛乖乖应下,转身离开了,但长泽还留在在原地看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是他四万年前刚回来之时,那时的他神志不清,任谁都法靠近,只一味地发着狂,师尊为避免他伤害旁人,狠心将他封印在了这里,而这一切,知道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可这罪己台怎可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这渊沦冥的摧残也不是儿戏。
罪己台面的阵法,是由师尊亲自布下,触碰到的地方即刻血肉相融,当血流满阵法之时,四周的柱子将人手足禁锢,吊于空中,而这四根柱子,是由穷奇,饕餮,梼杌,混沌四大凶兽兽骨炼化而成,又是何其凶残,生生撕扯着人的血肉之躯,兽爪一次次深深划过躯体,柱子上的斑点,便是数受刑人喷溅留下的血。
但这些比起渊沦冥,都只是小事一桩。
渊沦冥就是平台上那发着光的东西,说起来,还是长泽亲手炼出的法器。渊沦冥吸收所关之人心中恶念,看起来是引人向善的法器,但每抽出一丝恶念,那人的经脉就会断一次,渊沦冥护人不死,一天后再将人恢复,如此往复,直到恶念全,方可离开这罪己台。
踏入此地的人不会死,只会承受一月甚至更久的折磨,就算是全恶念的人进去了,除了渊沦冥罚可不受,其余的苦确是也落不下一点。
长泽在此处生生被关了半年,尝尽了血肉之痛,经脉寸断之苦,而这些,何尝不是他四万年中日日夜夜经历的,他离开时麻木了许多,但修为却长进了不少,这才堂堂正正回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