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忱一动不动的还站在原地,看着萧余的身影变小,然后不见,昏暗的灯光里,没有谁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全是血丝的眼白。
秦梓淮靠在车边吸完最后一口烟,吐着烟雾,走过去拍了拍言忱的肩膀,道:“走吧。”
言忱转身,眼里的光全部熄灭,成了深不见底的黑。
秦梓淮道:“刘总那块地有戏。”
言忱面表情:“我们出价比市场价高了一倍,哪个商人能放过这个机会,现在死咬着不肯放手,不过是想看看我们会不会再加码。这两天先别理他,让他自己干着急,最晚后天,合同自然会送到我们手上。”
秦梓淮商场混久了,自然也了解商场套路,但言忱这个一出生就书香门第的,与伟大教育事业为伍的人,对商场的规则如此通透,秦梓淮赞叹的“啧”了两声,道:“市场这块蛋糕,你来,不知道又分走多少人蛋糕啊。”
言忱没说话。
秦梓淮:“这事,对外暂时还是以我的名义来。”怕说出是言忱牵头,他觉得言笃行一家会把言忱拖出来鞭尸。
言忱点头,现在脚跟不稳,不适合公开他的动作。
秦梓淮:“阿忱,你想好了,这样一来,你要放弃的就很多了。”包括他的身份,地位,荣誉,三十年所得几乎要全部清零,全都得从头开始了。
言忱不在意:“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从前那些,没有哪个是他真的想要的,只不过是按照长辈的安排,当一个大家都觉得很成功的傀儡。可他们把萧余逼走了,把他和萧余之间的感情逼进了胡同里,他想为自己想要的去争取了。
秦梓淮:“你那婚期呢?怎么处理?现在都传开了。”
言忱:“我明确跟诗韵表达过了我不喜欢她,更不会跟她结婚,既然她不听,还要跟着他们一起胡闹,结果就怪不得我了。”
秦梓淮假假的说了句:“可怜我的诗大美女。”
言忱懒得看秦梓淮的日常表演,拉开了一辆黑色奥迪的车门坐进去。中控台上玻璃瓶里放着一朵干枯的玫瑰。言忱伸手碰了碰,她不在,他连换玫瑰的心情都没有。
他失眠了四个月,吃褪黑素没用,吃安眠药也没用,每每躺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哪里都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对劲。他知道少了什么,少了熟悉的气息。言忱看着干枯的玫瑰,眼底的情绪翻滚,他一定会留住她,哪怕用尽手段。
萧余没有直接去包厢,在一楼洗手间待了十分钟,用冷水洗了二十次脸,整张脸都快被冻僵了,才往包厢里去。
萧余进来时,菜正好上齐。
杨微然看见萧余,就跑过去挽住萧余的手腕,还想拉萧余的手,萧余躲了躲,说:“我手冷。”
杨微然不听,硬是要拉,刚碰到萧余手背,杨微然指尖反射性的一缩,又碰了碰,这哪是冷,简直是冰,活脱脱像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一样,杨微然掌心贴上萧余的手背,心疼又奈:“怎么没带手套?”
萧余说:“没事,等会就不冷了。”
杨微然撅着嘴,给萧余搓手背。
萧余视线晃了一圈,问:“奕哥?他还没到吗?”
陈桥生倒了热水,放到萧余面前,视线从她微红的眼眶掠过,道:“说是上洗手间去了,大概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大约两分钟左右,李林奕回来了,带着很重的寒意和很浓的烟味,怕萧余闻着烟味不舒服,坐在了萧余的对角线。对角线的距离最远。
李林奕问萧余什么时候到的。萧余说刚到。
李林奕说:“路上很堵车?赶得还挺巧的,这不,菜都上齐了。”
萧余:“有点堵,这不,掐着时间到了。”
李林奕有一个星期没联系萧余的,加之最近遇到的都是些破事,也没啥好说的,干脆问:“喝点红酒?”
萧余说行。陈桥生和杨微然也说好。
三万块一瓶的红酒,李林奕直接点了,杨微然就差对着李林奕竖起大拇指说你是财神爷了。
第一杯红酒,萧余敬的,她说:“对不起大伙,为我的自私,为我的隐瞒,对不住了。”半杯红酒,她一口气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