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歪头打量了刘晚晚一番,“确实是个俊俏的小娘子。”
刘晚晚双颊飞红,羞的低了头。
执芍药的女子说:“我叫史良箴,表字云妆。”
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帽披风,能看见里头是一身水红色织锦短襦,下搭同色锦裙,裙摆下浅露着粉紫色缎面白底鞋。
刘晚晚看着她鞋上绣的玫瑰,不由称奇,好精细的绣工。
史良箴说:“你在瞧我的鞋?”
刘晚晚正要道歉,就听她说,“自己做的,好看吧!”
史良箴发绾灵蛇髻,插着弯月状的赤金发饰,簪着各式宝石珠花,左鬓上别着一余红宝石雕玫瑰嵌金叶的掩鬓。
她美的很有攻击性,眉心点着正红花钿,黛眉飞扬,肆意双。
刘晚晚比她要低小半个头,今日绾着分肖髻,横插着一支素银簪子,别了一条银链流苏,并一只银制蟋蟀,芍药簪在了右鬓,她右肩上还分了一绺青丝出来,用红绳绑着。
刘晚晚说:“多谢姑娘。”
她抬头看了史良箴一眼,小声道,“姐姐…你可真好看。”
史良箴抬手抿了抿鬓,“这话倒是常有人对我说。”
她伸手去揉刘晚晚的脸,“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刘晚晚却道:“我不是小妹妹了,我今年十五了,我叫刘晚晚。”
“刘晚晚”,史良箴说,她笑着问,“是婉然若树的婉吗?”
她松了手。
“不是,是晚上的晚。”刘晚晚说。
史良箴揉揉自己手中的芍药花,“晚上的晚啊。”
刘晚晚嗯了一声,又说:“姐姐,你用的是茉莉香油吗?”
史良箴道:“是啊,这香油虽不如桂花香持久,却有个好听的别名,唤作罗衾夜夜香。”
刘晚晚敛了敛眸子,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茉莉香油的方子,新开的茉莉二两,拿香油浸了,放在有嘴的磁瓶里,油纸密封,用滚汤煮上半响,即取即用。
史良箴说:“我此来元城还是为了寻一家茶楼,元城刘氏。妹妹,是你家开的吗?”
刘晚晚闻言便带她去了自家茶楼,史良箴在那儿喝了明前茶,晚晚还让她看了金碾漕、石转运和十二先生。
史良箴在金乌西坠之时离开。
刘晚晚在铺子里吃了茶粥方才回家。
她母亲言氏亦是商女,见她及暮才归,又说了她一通。
刘晚晚见家里的库房开着,院儿里摆了一堆箱笼,便问原因。
“你大姐姐来信,说咱家之前看上的房子地契到手了,虽然贵了些,但不妨事,咱家姑娘也多,还要按照原来的院子给你们布置。“言氏说。
刘家五个姑娘的院名也是那女道给占过的,她说姑娘们生来就是娇客,生来便命一花,她用文圣墓边采的蓍草为刘家姑娘卜命,各得一花并四字卦言。
本来她们的住处用这四字最好,只那姑娘中生于清祀月的那个,卦言有字重了这世间一位极尊贵的人的名讳,所以得避去不谈。
因此,五个姑娘的院子分别叫吹香轩、解语阁、胭脂楼、锦簇苑、玲珑斋。
刘晚晚拿起桌上自家大姐姐的来信,看了起来,她看了一段,抬头问言氏,“我要做姨母了?”
她大姐刘雁雁在信中说自己生了一女,取名为蓁。
言氏道:“怎么不是?可你还是孩子气性。”
刘晚晚却不气,只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姐姐教过我的,蓁姐儿的闺名一定是姐姐给起的。”
言氏拿她没法,忙了一阵了,连忙叫厨房送饭。
刘晚晚问今日怎么不和祖母她们一起吃。
言氏回道:“你父兄去幸城接货了,母亲和你五姐姐先歇下了。绣芙也带着你两个姐姐收拾家私呢。”
刘晚晚自己理了理,她祖母估计是又头疼了,五姐荣荣便陪着老人家先睡了。
她爹爹和二哥去幸城了,离元城最近的就是幸城。
绣芙是她二叔母的闺名,她三姐,四姐都是二房的姑娘。
二房也要和她们一起去临淮。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刘晚晚问。
“等你祖母她身子见好,别忘了,还有你四姐,她那身子…”言氏话说了几分。
四姐刘雅雅的病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好生将养了这十几年,才能偶尔去上学馆。
等到这年菖艾满街香时,刘晚晚终于到了她心心念念己久的临淮。
临淮,大秦国都,向来是万国衣冠会,天下口音杂。
刘晚晚她那尚未过门的嫂嫂说和庆长公主第有个赏花宴,要晚晚和荣荣去提前适应适应。
这次来的是大房一家和范老太君并三房孤女刘荣荣,二房还在路上,他们要顺路看看其他茶楼,饮子店等,所以来的慢。
宴会当天,刘晚晚早早的起身沐浴,然后梳妆打扮。
婢女晾青拉着睁不开眼的刘晚晚,晒青和几个小丫头给她穿衣服。
衣裙是言氏专门请绣娘给她做的,荣荣也有几身。
刘晚晚昨夜挑了一身鹅黄色交领湖纱及踝裙,领口、袖口、还有腰间配的绸带都是桃粉色,这身衬的她娇俏比。
刘晚晚问什么时辰了,晾青答了,刘晚晚伸手拍拍自己的脸。
晾青示意小丫头给她递手巾。
刘晚晚擦过脸后清醒了许多,吩咐晾青给她梳了个双螺。
自己挑了配裙子的两色丝带,绑在髻上。
“桃花汤呢?”刘晚晚问。
晒青连忙递上前去。
她家姑娘仿着旧时赵婕妤的秘法,取落葵子洗净蒸熟晒干,去皮取仁细研后用蜜调匀了,每夜睡觉前敷面用,第二天晨起再用桃花汤洗去。
刘晚晚自己再细细敷了妆,端的是艳而不俗,遥看妆。
她领着两婢往她父母院里走,经过芍药丛时,临时起意,折了三朵小的黄色醉玲珑下来,用发针别在腰间绸带上。
刘荣荣早就在院中等她了,还给她带了自己做的早点。
且见刘荣荣发绾分肖髻,发间插着两支芙蓉玉簪子,并簪着一支并蒂朱砂兰。
她穿了一身嫣粉色对襟襦裙,腰间系着浅绿色绸带,还系了一块芙蓉玉。
刘荣荣打量了晚晚一番,扭头对言氏说:“伯母您瞧小六这身,好生俏丽的,就是发间素了些。”
言氏梳着同心髻,因是在家中,只簪着一支白玉扁方,穿着寻常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