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奈“你们啊…”
小范氏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拿过一只花梨木盒,对刘晚晚说:“你快瞧瞧,喜不喜欢?”
盒里头是一对绞丝银镯。
刘晚晚双手接过,见银丝细如发丝,又听她叔父说,“这是我在外行商时得的,家里姑娘多一直没敢拿出来,今日你生辰给你,她们不敢有意见。”
刘雁雁说:“怎会。”
刘老二正准备夸她。
刘棠棠说:“阿爹想必是没听懂大姐姐的意思,大姐姐是说,就算今日是晚儿生辰她也敢有意见,估计等下就直接上手抢了。”
刘雁雁将蓁姐儿递给乳母,自己起身做势要去拧刘棠棠的嘴。
刘棠棠道:“二哥哥救我,大姐姐要打我。”
“大姐要打你,我怎么敢拦。”刘磊说。
刘棠棠执帕作势抺了把眼泪,“我可哭去啊。”
刘老二拍拍她的手,“你大姐姐哪是这个意思,她如今什么都不缺。你是个爱玉的,雅儿又戴不得银,荣姑娘也不喜欢银的。这青丝镯自然该给晚姑娘。”
他解释说:“胡族少女及笄时,家里人都会给她们一对这样的银镯,那胡商说做这么一对镯子,得用不少药材来泡呢,有养颜的作用。”
刘晚晚闻言拿起一只镯子,凑到鼻间一闻,果有一股淡香。
刘棠棠眉心贴着干花制的钿子,她送了刘晚晚一盒北苑妆。
范民握住刘荣荣的手说,“你五姐姐不知跑了多少戏园子才找出这么一家来。”
刘晚晚道谢,刘荣荣轻笑一声道:“我这主意好吧!”
《庆寿一戏眼见就要唱完,来吉进来说,“剩下两场戏的景都准备好了,是先唱《穆妃自刎还是《怜香伴?”
刘晚晚说:“我这就出去,你们唱《穆妃自刎就成,等会儿再唱《怜香伴。”
刘棠棠起身,拉了刘晚晚的手,“你四姐姐托我将这瓶楚薰香给你。”
刘晚晚接过,由着言氏的婢女给自己穿上兔毛披风。
刘雁雁抱着犯困的蓁姐儿离了座,言氏叫了两个婢女给她打灯。
刘棠棠说:“大姐姐不如去胭脂楼睡,那里如今已经用上炭了。”
刘雁雁给蓁姐儿裹了一件水红色小袄。
小范氏在一旁道,“家里倒是给你留了吹香轩的地方,可这大晚上的,若是收拾,又是一番折腾,雅儿的胭脂楼屋子多,也最暖和,蓁姐儿还小,合该住那儿。”
刘雁雁听此,连忙道了谢。
范氏说:“你们几个姑娘先出去听吧,我在屋子听就成,也让你们爹娘好好吃一吃。记得穿厚些,夜风冻人。”
几个姑娘都应是。
言氏给刘雁雁披上一件青莲色宝相纹的斗篷,刘棠棠则从婢女盼兮手里拿过一件秋香色的帽斗篷。
刘荣荣正准备说自己在屋里陪着祖母就成,范氏道:“你别说要陪我这个老婆子,我还走的动,快走,闷着自己做什么。”
刘荣荣只得从衣架上取了自己妃红色绣牡丹的披风,随姐妹一同出去。
“吾儿十七走边城,执剑凭马踏胡陵。西疆呵,西疆呵,月似钩,沙如雪,狂风每卷塞草去,吾念征儿戍地寒,屡嘱女史添被絮,至今已有五年余。”
院里搭了简易的戏台子,戴着珠冠的女伶唱道。
戏中的穆妃妩媚而不失英气,还唱道,“圣躬恩及思母心,“她双手一拜,“诏令吾儿返家乡。”
她几步一转,“怎知今朝恶宫事”,后退几步,“东宫传酒留全身。”
她将头一偏,似是痛心。
另有一女伶宫娥穿戴,“娘娘,中侍来收宝印了。”
穆妃猛的将头偏过去,“来的好!”
她手擎三尺青锋。
宫娥欲拦,穆妃笑问,“你怕什么?”
宫娥后退几步,只听穆妃唱道:“吾是京华将门女,父兄皆拜大将军,祖上世代报家国。皇家遣使册吾时,即为东宫孙少妃,时年不过十四余。十六生得皇三郎,圣母来将如意送。十七圣明履尊位,册吾西宫二品妃。吾儿征战平边乱,天子又授贵妃印。中宫贤德天下知,吾愧当时接宝印。如今有违丹陛意,何不遣将宝印还?还宝印,还宝印一一”
“你去,取吾宝印来。”穆妃说。
宫娥取了,穆妃接过,将宝剑递与宫娥。
“贵妃之宝一一”她道,“娘娘呵,妾身拜也——”
她敛裙而拜,双手捧印。
中侍打步而上,“逆王伏诛,罪妃何从?”
穆妃起身抬头,指他欲言,最后只将宝印抛给宫娥,令她交与中侍。
中侍却不依不饶,说她手持宝剑,有意不尊。
穆妃抢过宝剑,宫娥拉她披风,她将披风一抖,再唱道,“圣躬收吾贵妃印,尊的是中宫苏娘子。娘娘待吾如亲妹,同侍宫闱二十载。你如今仗势胡作为,来日定招祸患来。”
中侍将麈尾一甩,唱道,“中宫有旨赐汝死,还不跪谢称大恩。”
“姐姐呀一一你如今卧榻长睡,这旨意何来?”穆妃说。
中侍欲叫禁卫军,穆妃端正珠冠,拉出三尺青锋,转了两圈,在自己脖子上一比,跌倒过去。
霎时间,悲乐响,军鼓擂。
宫娥伏地而哭,中侍吓的连连后退,勉强定神道,“孙氏认罪。”
宫娥道:“娘娘慢走,奴婢来陪您了。”
场景变换,圣上追谥穆贵妃,曰敬。
及至《怜香伴一戏,两位女子扮妆上场。
“结鸳盟的趣大娘乔妆夫婿...
“嫁雌郎的痴小姐甘抱衾裯...”
她算是明白了。
戏中扮趣大娘崔笺云那个女子,名叫琴君,是徐州有名的优伶,眉眼之间,言谈之中,颇有自矜之意。
戏罢,刘晚晚让晾青从厨房里煮了热葱茶给她们。
琴君脱了戏服,换了一件玫瑰红洒金红绸大裙,梳顺青丝,只用一根红绸拢在肩后。
她当刘晚晚走了,吩咐小婢去将葱茶倒了。
刘晚晚道:“你若不喝给其他人便成,为什么要倒呢?”
晾青拦住那小婢。
琴君斜睨她一眼,眼波流转,声音娇娇媚媚的,“都说你刘家可比齐家,难不成还缺这碗茶。”
刘晚晚却问:“你会弹琵琶?”
琴君扑哧一笑,“我瞧你生的跟天仙儿似的,怎么连琵琶和柳琴都分不清。”
刘晚晚说:“你同我解释一番。”
琴君却不,只说,“我本姓为柳,贱名就不说了,琴君这个字是先班主给起的,他想让我学六弦琴,将来好演《挽风月里的正旦。”
“可你演了穆妃,她虽然也是旦角,却不是正旦。”刘晚晚说。
柳琴君说:“你不觉得这戏里的大长公主太顺遂了吗,有悲有喜才是人生。”
“你便仗着钱班主性子好,可劲欺负他吧。”
一素衣女子进来。
柳琴君说:“这是我妹子商商。”
刘晚晚认出她扮了痴小姐曹语花。
商商说:“谁是你妹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看着刘晚晚说,“她因着自己柳琴君这个名字,去学了柳琴。不过好多人都分不清琵琶和柳琴,姑娘你也不是第一个了。”
柳琴君嗔道:“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学过六弦琴才不学的吗?”
商商“哦”了一声“这样呀——”
美人香气从来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