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刘晚晚生辰,今年特殊,是她十五岁生辰,要行笄礼。
是日,墨安侍为主行,齐司计作正宾。
刘晚晚初着净缎小裙来拜众宾,墨安侍为其绾发,簪玉笄。
刘晚晚入室,加曲裾深衣,再拜众宾,齐司计唱颂。
刘晚晚再入室,加广袖笄礼服,三拜众宾。
席设芙蓉之簟,宴摆各色菜肴,百般热闹,不好描绘。
史良箴也收到了邀帖,看字这应是言氏写的。
她去了。
“二姐姐!”
一女子拉住史良箴道。
良箴见她着嫣红色窄袖纱衣,下搭同色长裙,外搭真红银丝披风,怀抱一只雪色猫儿。
连忙俯首:“公主。”
乐阳公主…
纵她有百般不愿,也只能俯首称臣。
“二姐姐这就趣了,叫我之婷不好吗?哦,还是和忧一样,唤我伊韵好了。”
皇家养出的女儿再随性也是满身矜贵。
“不知公主凤驾…”史良箴斟酌着开囗。
却听公主说:“我打听过了,你是太姑母的人,也一定知道星海浩瀚…我大可带忧离开。”
“陛下也知道。”史良箴奈。
公主鬓边簪着一朵醉娇红,更加衬的她雪肤花貌。
她说:“那又如何?”她抬手扶扶鬓,“他又不止我这一个女儿…”
“可臣只有忧一个妹妹!”史良箴满腔怒火处发。
星海是浩瀚边,可依大长公主的能耐…
……
刘晚晚回了后院,她见她三姐刘棠棠的婢女倩兮拎着一个浅色包儿从后门出去,没放在心上。
墨夫子不知怎么在后院,她见刘晚晚问,“怎么如此模样?”
一副失了心肝儿的样子。
刘晚晚摇摇头,墨夫子说,“我不问了。你快回屋歇一歇。”
临走之时,墨夫子回头又说,“我家臭小子今日也来了,本来想让你们俩见见的,可不知他跑哪撒欢儿去了,改日吧。”
刘晚晚勉强应和了两句。
且再说刘晚晚生辰当夜,刘宅只余本家人。
老夫人范氏给晚晚请了一班戏。
刘晚晚心知推托不得,只能重梳云鬓,再敷淡妆,披衣而出。
范氏拉她坐到自己身边,说她今日最大,又嫌她穿的少,叫婆子开柜去给她拿了一条羊毛薄毯来。
还说是西域吐蕃部来的上好的细羊毛。
刘晚晚说不用,言氏摸摸小女儿的手,冰的冻人,连忙叫自己的婢女去给她拿了只小手炉来捧着。
刘晚晚扫了一眼,问怎么不见四姐姐。
小范氏说:“她今日在花厅受了风,又咳嗽了两声,我叫她别出来,免得过病气给你们。”
“你一会儿将另一条毯子给雅雅拿回去。”范氏说。
小范氏连忙谢她。
刘晚晚右手边是她母亲言氏,言氏挨着她的父亲刘老大。
刘老大又挨着刘磊、雁雁并蓁姐儿。
刘晚晚着人给小侄女温了羊奶。
范氏左手边是刘荣荣,刘荣荣旁是刘棠棠,刘棠棠则依次挨着她父亲刘老二、母亲小范氏。
这席面摆在暖阁里,范氏怕不亮堂,着人多点了几盏纱灯。
不怕蛾子扑火,光也柔和。
“问老太君安,各位姑娘同安。”
戏班的头儿进来作揖道。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子,十二三岁,他说是自己的儿子,叫来吉。
刘雁雁他生的端正,让翦春罗给他抓一把果子。
戏班头儿连忙携来吉谢过。
戏班头儿又问要听什么戏,一道递上了戏折子,范氏从婢女拿过,直接递给了刘晚晚。
刘晚晚说:“我听祖母的。”
范氏说:“那就先唱一折《庆寿。”
戏班头儿出去安排了。
刘雁雁问来言,他们戏班可有什么新戏。
来吉说,他们戏班新排了《怜香伴里的一出,是班里两个旦角一起寻的本。
刘晚晚问:“怎么叫这个名字?讲了什么故事?”
来吉瞧她一眼,只觉灯火失色,连忙低下头,涨红了脸,支吾着道,“这出戏还有个名字,叫《美人香...我还没听过。”
刘晚晚失了兴致,随口又道,“你们可有人会唱《挽风月?”
荣荣听外头已经唱开了,提箸给范氏布菜,还同刘晚晚说:“你别为难人家。《挽风月也是能随...”
不料来吉道:“我们能唱!能唱《挽风月里头穆妃自刎的那一段。”
“可有什么说法?”刘晚晚问。
“穆娘娘是德宗朝的贵妃,父兄皆是封疆大吏,威风的很。这娘娘生的三大王在外也屡立战功,只是恶了大事,落了个解甲革衣的下场。娘娘不敢苟活,执剑...全了情义。”
“你倒对这个感兴趣了。”范氏说,“那你们就再唱这个,今个儿是我们家姑娘的芳辰,赏钱少不了。”
来吉闻言叩了头,并道:“谢老太君,老太君吉祥,姑娘一定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皆笑,刘晚晚亦然。
来吉说:“小的能博姑娘开怀,便算是福气了。”
刘晚晚道:“你倒会来事,今日你们就唱《庆寿《穆妃自刎并《怜香伴好了。”
她让小丫头抓了串铜钱给他,来吉再谢,他出去着人准备了。
范氏才问:“好好的听《穆妃自刎做什么?”
刘晚晚知道老人家忌讳的多,于是她解释说,“这戏里的穆妃不仅能提剑,还会耍花抢,我得赶紧吃,一会儿去看。”
另有管家婆子拿了礼单来,言氏和小范氏说今日收的礼已着人送到晚晚院里了。
范氏将礼单递给刘晚晚,“你以后自己打点着,你几个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
“孙女省得。”刘晚晚说,她将头往范氏肩头一偏,“我若有不懂的,就去问您,免得让五姐姐老占着您。”
范氏伸手捏她脸颊,荣荣只笑不语。
范氏接着说:“我给你们姐妹几个的生辰礼全归到嫁妆里了,你们什么时候出嫁,什么时候从我这儿要。”
刘雁雁微微一笑,范氏骂道,“你乐什么,不见臊的,净给你妹妹做坏样子瞧。”
刘雁雁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就那个小的是您亲孙女,您当时叫人传话说,让我给晚晚做深衣时,怎么净夸我好了。也不知给我爹我娘说了什么,竟让他们把扬州那几间铺子的地契给拿出来了,我出嫁都不见这东西呢。”
小范氏听的有趣,补充道:“还不止,雁姑娘你是不知道,老太太还想着给晚姑娘打些首饰,可中秋时不是刚给你们送了璎珞吗,对,还有你们县君嫂嫂,隔三差五往家里送珠花。老太太找不看由头便对我说,我是做叔母的,今年又是晚姑娘十五岁生辰,缺不得礼。我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我今年得给晚姑娘送首饰。”
范氏指着她道:“你是愈发胆大了,连我都敢打趣。”
小范氏冲刘晚晚使个眼色,刘晚晚笑道:“孙女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