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壮汉化成眼前一堆肉山,见人已经死透,十七粗粗查看了下小白并重伤。只是悬空的左臂袖口被气刃齐齐斩断,其余各处有些豁口,都只是皮外伤。小白抬起脸有些歉意:“可惜手没了半截,否则断不会被那俩恶人逼得力竭……”她点点头,扶着小白坐回铺位,趴在门板上用余光搜寻才发现自己的透视符不知被何人焚化,周围几个船舱悄声息,似乎全在甲板上作业。
脑子里思虑数纷繁上涌,小白出声:“他们料定了现在人,否则也不敢轻易来拿我。”乘船一般要约法三章,首要就是泼天深愁,也不可见血,以免误了船家生意。十七点点头,从乾坤袋中掏出两个泛黄的蜡袋,放至两人身后,催动傀儡兵将俩人塞进袋里封好。又指挥傀儡们,趁着夜色,将二人尸首丢入深海。
等古吉幽幽转醒,天已大亮,他对昨夜的反应毫知觉。只晓得自己一觉睡醒,饿得头晕眼花,身侧摆着一碗鱼粥已然没了热气。十七正在给小白胸前的伤口敷药,他捂着眼埋怨:“怎地……吃饭也不叫我。”小白正想发火,没好气道:“谁叫你成天就知道睡、睡、睡!”古吉被驳,悻悻起身开门要去方便,却听到一声“几位爷,还需加餐么?”
十七连忙将小白的衣服陇上,转头见昨天的送水小童怀里抱着几块木牌向古吉推销,“昨夜补了海鲸,船爷体恤解了一头给小的们添菜,几位爷若是需要,可以唤小人,有单独的红泥小炉可典来炙。”
“十七兄弟,”古吉尿也不撒了,腿也不疼了,立马跑到十七跟前低声恳求:“你看一路上白郎君吃得不好,听说海鲸肉最养人。不然咱换个口味,给他补补?”
“我看是你想吃。”小白没好气,十七却看着他的脸点头,“买些吧,典一个炉子,来四斤肉。”说完起身掏钱给小童,说:“我可要上等的好肉,莫要拿边角料来唬我。”说完又多给了小童两角钱,“这几天劳烦小哥你费心,一点心意。”
小童接过钱,喜道:“几位爷真是心疼小子,稍等,马上给您送来!”
浪似乎更大了些,船身摇动比前几日都要强烈,小童端上的泥炉矮小扁圆,正好不容易倾倒。鲸肉被帮厨精心打理,已将皮细细切除,只留下肥美油润的鲜肉。还贴心的给他们搭配了不同的部位,有的是油脂均衡的中腹,有的是鲜嫩柔滑的小脊,还有一大块最适合炙烤的侧腰。
手里捏着竹夹,十七灵活翻动着一片片美味,受热的粉色鲸肉微微有些卷,油脂灼热滴落在木炭上,发出愉悦的“刺啦”声。古吉此时已经喝完冷粥,双眼沉醉,张着鼻孔使劲往里吸烤鱼发出的香味。小白倍感奈,他靠在船壁上露出一丝嫌弃,张嘴想开口,十七马上把肉夹到他碗里,说:“好了好了、快吃,这些都熟了。”
古吉就等这声令下,抄起筷子一次夹起三片直愣愣就往嗓子眼里捅。“呕----------好烫、好烫!”
他捏着脖子在地上打滚,涨红脸使劲把肉往肚子里咽,逗得十七咯咯笑。小白顿时有些上头,他冷不丁来了句:“昨晚,那黑脸大汉也是这般躺着打滚,断气的。”
话音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十七脸上笑容消失,侧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少年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立马将鱼肉放进嘴里,不再言语。古吉被吓得连滚带爬摸回泥炉对面,此时他心思再也放不回肉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颤巍巍低声问:“白郎君……十七、十七兄,白郎君说得什么意思?”
十七脸上没有波澜,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她依然灵活翻动着鱼肉,不时将烤好的肉放进小白和古吉碗里。耳边的海浪声有些喧嚣,似乎万千飞鸟在鸣叫。船内却异常静谧,古吉只听见油和炭火相撞的声响,他顿时口干舌燥,刚刚狼吞虎咽的灼热好像那晚十七抵在自己脖颈间的短刀,他终于又回想起差点儿变成烧鸭的恐惧,瞬间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