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鸡鸣啼声起,椒颂早早来到兰先生院前。
“这么早,也不知道他起了没有?”
她一边嗫嚅着,一边犹豫要不要再敲一次门。
踌躇间,兰先生从屋里出来,还是一身素色白衣,此时天色渐亮,看得更真切。
他就像误入凡间的仙人,风姿卓卓,偏又沾染了几分烟火气,椒颂一时看晃了神,直到听见扉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
“进来吧。”
“哦?哦哦~”
“没想到兰先生也起这么早?”
“嗯”一声后,他默默引着椒颂走向屋里。
屋内陈设简约,一张桌案落在正中,案上放着几幅卷轴,一方砚台,还有昨日椒颂带过来的那块碎片。
“请坐。”他指着地上的蒲团示意椒颂坐下。
听罢,椒颂乖巧坐下,她坐好后顿时觉得姿势有些奇怪,就像……就像一个来听课的学生。
椒颂何曾这样认真学习过,向来她与课本有隔页仇,俗称看完这页忘那页。
一番心思下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一腿盘在身下,一腿曲起,这样自在多了。
“昨夜冒昧来访,我先跟您说声抱歉,兰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椒颂,您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我知道。”
椒颂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知道了。”
仿佛看出了椒颂的迷惑,他补充道,椒颂颔首。
然后,他就把椒颂晾在了一边,自顾坐到桌案前,捧起一本书细细读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椒颂就这么盯着他,想问问关于茶壶的事,却又怕打扰了他的正经事。
以前觉得读书聊,没想到看人读书更加聊。
良久,他似乎才想起有椒颂这么一个人,手里的书放下后,正好瞧见椒颂托着下巴在打瞌睡。
“抱歉,我有晨读的习惯,一时看入了迷,疏忽你了。”
迷糊间椒颂含糊回答:“没有,没有,我再睡会。”
“哦~不对,兰先生我来是想问你关于那块碎片您看出了什么没有,我没有催促您的意思,就是我比较心急想知道而已。”
她猛得抬起头来,顿时睡意全,怎么会毫防备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睡着了,这说出去断川得取笑她三天三夜。
“看出来了,但还有个地方需要验证一下,再等等。”
等什么?文人的心思真不好琢磨。
约莫半刻,天已经大亮,微弱的光线透过油纸从他身后的窗子照进来,他的半边脸笼罩在光里,耳垂透明得像羊羔脂玉。
“椒颂……劳烦你把佩剑借我一下。”
兰先生指着此时被她横抱在怀里的剑,椒颂不明白他拿剑要做什么,但还是递给了他。
真该死,听话得像个学生。
他接过剑正好看见那个缺了一块东西的口子,椒颂讪笑不打算解释。
兰先生也没有多问,缓缓把剑拔出来,椒颂第一次知道握剑竟还有如此秀气的姿势,就像拿着镌刻刀一样。
他一下一下的把碎片边缘的粉末剐蹭下来,好一会,那块裹着碎片的手帕上就堆起了细碎的粉末。
“好了,你过来看看。”兰先生往旁边移了一下位置,示意椒颂坐到他旁边。
椒颂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淡淡得就像寺庙里的檀香,在他旁边,她急躁的性子好像被安抚了下去。
“看什么,什么都没有啊?”椒颂不解。
兰先生低笑道:“如你所说,若这个茶壶是宫里出来的器皿,那它在制作的时候大多会在原料中添加金粉。”
椒颂此时才发现日光正好照在面前的手帕上,原来他说的等,是在等这抹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