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工作？”

裴一昕觉得整个故事最离谱的地方，就是竟然有一种神是专门负责哄人睡觉的。

“我刚才说了啊，每个人都是在人类的渴望下——”

“不是，”裴一昕打断他，“我是说神的能力会不会太朴素了，还要亲自上门服务吗？”

白憬竟然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终于不是他一个人不理解这个工作了：“我相当理解你的不解，因为我也很不解，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裴一昕不解：“你没见过神吗，你老板？”

“见过，也没见过。”白憬有些出神，“神处不在，一花一草一世界，和你擦肩而过的每个陌生人都有可能是神。”

“你每个回答都好像废话文学，”裴一昕换了个问题，“不过你这么乱闯民宅，很难不被当成变态吧？”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白憬盯着她观察，“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我的存在，工作时间人类是看不见我的。”

白憬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特别之处，但除了这姑娘长得挺标致外，并没看出什么。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是由代码组成的，神就是宇宙最强程序员，现在出BUG了。”裴一昕一脸认真地分析，她还是想让这个不切实际的状况更“科学”一点。

白憬悠悠点头：“也有可能，现在的状况确实像出了BUG。”

“……”

裴一昕自己说完又泄了气，她不懂这种事为什么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

太复杂了，她不喜欢复杂。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很多事就是这样，非人愿所能为之。至少你搞清楚了你没病，也没有被变态缠上，”白憬指了指自己，“而是与一个帅神仙结缘。”

正经不过三句半。

不过裴一昕觉得他说的也对，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超纲了，想太多也只是自己头疼罢了。

白憬想了想又提醒一句：“虽然没人跟我说过，出现这种状况该怎么办，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跟人提起。”

裴一昕苦笑：“我就算跟别人说，别人也不会相信吧。”

毕竟她自己都还没彻底相信。

“那你……生下来就是那个什么……安眠神吗？”

裴一昕很少关心别人的事，但眼前的男人自称是神，哪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也充满了好奇。

就是安眠神这个词说起来，着实有些中二和尴尬。

白憬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是十年合约工，还有三个月就退休了。”

裴一昕有些诧异，神竟然还有退休这一说：“那你十年前是什么？”

问题过后，陷入诡异的安静，像是图书馆里压着呼吸的静。

十年前，白憬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但他本该忘记这件事的。

据和白憬交接的上一任安眠神讲，他们都是没有之前的记忆的，不知道过去自己是人是鬼，是否存在，从有记忆的那一刻便是安眠神了。

唯独白憬，清晰地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他时常想，神这么做，是不是想让他怀着赎罪的心为人类工作。

“我没有之前的记忆。”白憬的嘴角还是弯着，但眼中已经没了笑意。

裴一昕的家庭氛围让她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不知道此刻这个安眠神在想什么，但也看出了他不想回答，便没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故事，她也如此。

“那你不工作的时候做什么？白天有其他业务吗？也像人一样过日子生活吗？”裴一昕不知道这个词恰不恰当，但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过日子说不上，只是存在着罢了。”白憬恢复随性的模样，“我不需要吃、睡，也不与人来往，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不知道是不是觉，轻描淡写的叙述下，裴一昕竟感受到了一丝孤独感。

不过，等等。

他刚才不是还买了一大兜子冰淇淋吗？

“没有世俗的欲望？”裴一昕刻意重复他的话，“食欲也是世俗的欲望。”

白憬反应了一秒，明白了裴一昕的槽点，又笑起来：“没有欲望，但有味觉呀，神就不能喜欢吃甜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