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厅前江雨轩和江阔都一路话。
江雪茗只好盯着车窗外迅速闪过的街景,聊的绿植,聊的沥青路,聊的阴天,江雪茗看了好久,好像那很有看头,实际上她一直在注意身旁的江雨轩。
江雨轩似乎因为有些莫名的郁结不想说话,把玩着手机,但不知道在玩什么,在一众app里切换来切换去。
江阔则是像念完台词的演员一样不动声色静静开车。
默剧在到达餐厅时结束。
江雪茗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的表达欲了。
所谓的餐厅,是某私家庄园的别墅餐厅。
红砖白瓦,哥特式屋顶,拱形窗——外观看上去没什么超乎想象的地方,也就是古典些的西式风格,这还不足以让在学校和住处两点一线十几年的江雪茗露怯。
只是他们看起来再开一公里就会垮掉的的破车停在一众五花八门的线条流畅光泽漂亮的豪车里,有些突兀到触目惊心了。
“好家伙,我感觉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格格不入。”
江雪茗侧过身小声对江雨轩说。
“你指哪方面?”
“我们像来要饭的,你看那车你不觉得吗?”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江雨轩拿出揣在兜里的手拍了拍江雪茗的手背,
“越是大佬级别的人物越像我们一样朴素而低调知道吗?贫穷只是一种伪装。不要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以后要应对的这种场合多着呢。”
“……我觉得我们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很高调。”
江雪茗怎么想也不明白他们一家人为什么要出入这种场所,在江雪茗印象中他们一家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困难家庭的代名词。
服务员,或者这种地方的服务员要称作侍者,职业素质挺高,从落座到点菜,恰到好处的态度都让江雪茗这个初出茅庐的土狗高中毕业生感受不到一丝异样。
但似乎这种适应感最主要的来源,是江阔对这里很熟悉。
没,很熟悉,江雪茗暗中观察。
江阔似乎来过很多次,不止是他,一楼江雪茗能观察到的客人举手投足间都表现出一种熟稔。
他们或是不看菜单点菜,或是让侍者传话……但是听不清是什么样的内容。
有点像谍战片里传递情报的信息网中心这样的场地。
这种想法一出现,江雪茗就把自己逗笑了,是不是下一步江阔就要对她说女儿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江城暗地里的王,而你是被雪藏至今的公主殿下,今天我们来这是要来场成年后的加冕仪式?
得了,得了,江雪茗虽然经常幻想自己有双重或者多重身份,然后到了时机就爆出一串马甲狠狠装比,但是她今年刚成年,她决定暂时做一个现实主义者。
这里是奢华的私家花园餐厅,江雪茗的确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是除感叹上层人士的生活有多奢侈之外,似乎还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你来过这没有?”江雪茗问江雨轩。
“嗯。有一年我妈过生日,我,我妈和江阔来过。”
江雪茗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感到喉咙里哽咽的堵塞感,她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江雪茗跟着侍者和江阔的脚步,最后他们被领进了二楼的包间。
进去后,小小宴厅大摆筵席,长桌上坐着两个戴墨镜的女人,一个短发一个大波浪卷。
两人坐得很近,导致长桌另一侧有大量的留白。
江雪茗想好了要和江雨轩坐一起,孤立这个让她没什么好感的老爹。
“呀,小茗和轩轩来了呀。”大波浪女人见到来客语气热切地打招呼。
但江雪茗仔细一看,她的嘴角没有向上的弧度,根本就是面表情。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啊……我看看……小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啧啧,就是有点不太精神呢,最近刚高考完挺辛苦的吧,我点了挺多菜了,给你好好补补啊。”
大波浪女人走到江雪茗面前,欠身给江雪茗夹了快溢出来的一碗菜。
她一说话,没一个人能插上嘴的。不过让江雪茗隐约有点不舒服的点就是,她太像在棒读了,毫感情地棒读。
这是为什么?女人性格使然?还是江雪茗神经过敏?
不过虚与委蛇的念出亲戚名号的礼仪是吃席必不可少的环节,眼下最重要的是乖巧地喊一声这位长辈。
江雪茗重温了下妈妈在脑海中的印象,妈妈似乎是个话很少的人,毕竟每次见面都说不上几句话,于是她朝女人点点头:
“谢谢阿姨关心。”
……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悠然自得坐在一旁的江阔开口:
“女儿,这是你妈妈。”
……
……
啊?
江雪茗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就是流汗黄豆人那样的,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之一。
她酸涩的嘴角扯出的弧度逐渐向下,但是她是想微笑的啊——对妈妈摆出友好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