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吧?光收礼不请吃饭?
俞念笑脸更盛,声量愈大,她听见后方来了脚步声,这孟家最是要面子的。
“今日里长孟公大寿,小女子俞念送上清河鲤鱼两条,祝里长寿比南山,多福多寿,好事成双!如果孟叔没有疑问,还请放我进去……”
孟多乾此时脸上的隐忍之色已然绷不住,但看见有人进来了,又立马摆出笑脸。
俞念从他身旁经过时,听得一片咬牙切齿之声。
堂内高朋满座,人影重重。
里长坐在中间与来宾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看见俞念一身破烂走进来,他使眼色让三婶将她带去偏堂。
俞念只好去了偏堂,此间皆是女客,但个个都穿的干净得体,坐的端庄整齐,俞念进门那一刻,人们都看向她。
有人认出俞念,戏谑道:“这不是俞家的傻妞吗?怎么,今天来这里蹭饭吃?”
俞念淡定找个凳子坐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身旁的妇女赶紧捂住口鼻,阴阳怪气说道:“孟家三姐,你这什么穷亲戚都往家里带,也不怕坏了你爹的面子。”
三婶孟氏实在不知道为何俞念会跟来,但也知道俞念脾气不好,是个惯会撒泼打诨的,要是当众给她难堪,恐怕今日起她就回不得这个娘家了。
只好强颜欢笑道:“姑姑说的是,我这就带俞念回家去!”
说着,她就将俞念往外拉,可俞念坐在凳子上面带微笑,纹丝不动。
孟氏只好放弃,“算了,俞念也是好心前来祝寿,都是一个村的,互相照拂些才好。”
说完,便赧赧地朝后厨方向走去。
俞念看机会来了,朝刚才洗涮她的孟家姑姑问到:“你们孟家既然看不起我们俞家,又何必将女儿嫁给我三叔?既然嫁了就是一家人,你为何狗眼看人低!?”
那人被冷不丁一问,眼皮跳了几下,周围的妇人也摆出一副吃瓜的姿态。
俞念见她光顾着看自己,一言不发,又继续输出:“我三婶都不嫌弃我你凭什么那样说我俞家呢,我还就要来吃席怎么样,你死了我照样来吃席!”
“你你你,你个破嘴说谁要死!我打死你……”
那人说着就往俞念身上扑,身旁的人赶紧将她拉住,生怕闹出大事脸上不好看。
这时从后厨走来一位老妇,五十岁上下,穿着暗红长衣,像是里长夫人。
“吵什么吵?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一个小姑娘置气,还不去后厨帮你大嫂添柴!”
那人愤愤起身,气的喘粗气,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往厨房去了。
里长夫人走到俞念面前拍拍她的背,“你别放心上,你能有心给里长祝寿那也是好的。只是你刚才的话味儿确实过了点,我们两家既然是亲家,是该和睦的……”
俞念耳朵都起茧子了,她赶紧打断里长夫人的演讲,“夫人说的是,我说的不对,给你们赔个不是。我们俞家有三婶这样的好媳妇,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这福气,只有我奶奶和三叔受得起。什么时候开饭?”
里长夫人嘴角抽抽了两下,开始招呼大家入座,开始用饭。
俞念看着自己带来的大鲤鱼被摆在最中间的主菜位置,不禁想笑,刚才还说是破鱼,这才多久功夫就上桌了。
饭桌上七八个妇人开始三言两语的聊起来,到底是农村人,天性自由欢快,不讲究城里那套食不言,寝不语。
孟家姑姑坐在俞念对面,时不时抬眼瞪俞念两眼。
几人讲罢家长里短,终于还是把矛头指向了俞念,并且里长夫人这次没有阻拦。
“俞家傻妞,上次你三婶提起说你本来许给了村东头的傻子,怎么最后黄了啊?那傻子虽然脑壳不清醒,但是会摘野菜会捉鱼,你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俞念汗颜,心想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说话的一位戴着粗布头巾的大娘,长得贼眉鼠眼,十分八卦。
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孟家姑姑直接附和:“是啊是啊,你以前不也是傻不拉几的吗?你妈说找的什么神医,也给你未来夫婿看看不是?”
俞念光顾着巴拉大米饭,她已经几天没吃这么软糯的米饭了,虽说是陈年旧米,也比糟糠强。
她大口大口吃菜,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这种被人当笑柄的事情吃饱了再处理。
“嗝儿……”俞念嗓子发出轰鸣。
前世为了保持淑女的形象总是小口吃饭,细声说话,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如今反正没人在乎,这偶像包袱谁想要谁拿去!
她看着刚才说她的大娘:“这位大娘可真是消息灵通,可惜只长耳朵不长脑子,你要是这么喜欢傻子,改天我去外面捉几只送给你下饭!”
“还有三婶她姑,我不知道你算我哪门子亲戚所以懒得想怎么称呼你,你所说的那位神医不仅治脑子,还治嘴臭,下次你可以跟傻子约着一起去看看!”
说完俞念还礼貌微笑,孟氏的脸上煞白,里长夫人却一脸黑,可能想不到这俞念嘴皮子这么厉害,没俞妈那么好拿捏。
这时有一位稍微年轻的大姐提了一茬:“你们就别说傻子了,人家以前也不傻,况且他出事那天还正是银花的大喜日子,还是别说这些不好听的,惹的主人家不开心……”
这位大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帮俞念,她这一句话刚说完,桌上人脸色突然变得尴尬。
她口中的银花正是孟氏的名字,而孟氏此时拳头捏的紧紧地,里长夫人头一次露出狠厉之色。
那大姐知道自己说的话闯祸了,赶紧摆笑脸说自己糊涂,找个理由下桌了。
俞念赶紧跟上这位大姐,二人一起走出里长家。
“大姐,你刚才说傻子出事那天是三婶的大喜日子,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那位大姐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凑到俞念耳边说道:“那傻子也是命苦,童老爷子感染伤寒不久,便撒手人寰,傻子生所依,便受托给里长照顾,谁知后来……”
俞念问:“后来傻子就跳河殉情?”
那大姐更加神秘了,凑在耳边的声音极力压着:“在我看来啊,你三叔才是真的傻……你那三婶可不是省油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信息量太大了,俞念还没反应过来,那位大姐就走远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位大姐,但总之村中的秘闻之一就是孟氏嫁到俞家,只是俞家欠孟家的,要三叔接盘,以掩盖孟家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