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贺灼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因为她也知道周宰说的没,阮宁儿的命或许没什么分量,单贺家纵马行凶害人性命的罪名,就能让时刻盯着贺家的人扑上来撕咬一番。更遑论商都看着风平浪静,但谁都知道宫里的贺贵妃,燕王,贺家决不能现在下场。
“阮姑娘,你醒来就好。这位是吴兴隆吴公子,是他的护卫救了你。”
此时阮宁儿已经坐起来,周宰指着那位吴公子介绍。
阮宁儿才注意到离自己将近两丈远的地方坐着一位锦衣公子,想来就是那位吴兴隆吴公子了。
此人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眉眼高挺,眼神极亮,举止优雅从容,有着与商都王孙公子不同的矜贵气质。他身着锦缎长袍,上面绣着金丝彩线在白雪映照下晕染着一圈光芒,想来是为了行猎方便衣襟上挂着的玉佩被塞进了腰间,脚踩着一双崭新的鹿皮锦靴,鞋面上绣着蝠纹。
吴兴隆身侧立着一张弓,半步的地方有一位持枪的护卫,面容冷肃,这护卫脚下放着一个背篓,背篓里有几只咽气的野鸡雪兔。
刚才是因为联想到了过往才导致昏迷,而且那马突然发疯阮宁儿也没有料到,多少有些慌乱,但此刻阮宁儿彻底清醒,也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缓步走到吴兴隆面前,很正式的行了一个福礼,“多谢吴公子与贵属救命之恩,宁儿出身教坊司,卑贱之躯不敢言以身相许,若吴公子有所差遣,宁儿定当结绳衔草以报今日恩情。”
在阮宁儿的记忆中似乎还没遇到过有救命之恩的人。自进入教坊司大都是自己苦熬下来的,也没性命攸关的大事,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自觉有些难办。
而且不久前自己还想动手报仇,连半天都没有就因为见血昏倒,虽自己知道不是怕血的缘故,可总归有几分不自在,就像是自己食言而肥一般。
“姑娘言重了。所谓士农工商,我也不过是卑贱的商户,怎敢轻看姑娘。救命之恩就不必再提,我们今日为打猎而来,不过是恰逢其会。”吴兴隆听过,脸上笑的温和,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叠拳回礼。
他语言得体,口齿清晰,声音温柔,用词考究,不但阮宁儿心生好感,就是在一旁的周宰贺灼等人也是印象深刻。
“吴公子打哪里来?听说话,竟有几分商都的口音。”阮宁儿问道。
吴兴隆哈哈一笑,“我从南边来。祖上世居潭州,如今随着父母长住临安做些小生意,因我母亲祖籍就是商都,想来我也带了几分商都的口音”。
众人看吴兴隆的说话做派,衣着打扮,再看看旁边冷肃护卫,就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小生意听听就行,当不得真。
不过阮宁儿也是聪明人,对方不想明说,也就没有必要揪着不放,“公子做什么生意,我们清风院来往商贾巨富数,公子不嫌弃的话,宁儿倒是能给公子介绍一二,也让我略作报答。”
“我们小本生意,贩卖些南北商货,这两年做草药生意多些,与那些大商贾差的远。如果需要的话,一定会跟姑娘开口”,说着,吴兴隆又抱了抱拳。
“公子如今下榻何处,待回都城后宁儿略备薄礼,亲自登门道谢。”
阮宁儿本也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既然救命之恩摁下不提,总归要正式登门道谢。
见阮宁儿如此坚持,吴兴隆略作奈,“我此次来商都还没进城。我家祖辈与飞白书院有旧,这几日暂住飞白书院,也当替长辈探望故人。”
众人这才知道吴兴隆竟然住在这西郊山林另一侧的飞白书院,倒也能理解为何今日能在此相遇了。
“既如此,公子入商都后请务必来清风院,宁儿与公子接风,望公子不要推辞。”
阮宁儿有种没有来由的直觉,总觉得这位吴公子并不简单,当然道谢也是真心的。
冬日天短,尤其这林深雪重的地方,已经有风呼啸开来,看样子又要下一场大雪。
吴兴隆只得先答应下来,待进商都寻到落脚之处再给几位下帖子过府饮酒。说罢就跟众人抱拳告辞,那冷脸护卫自顾背上背篓后,两人穿林过雪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林中。
对这位突然出现,又来去匆匆的吴公子几人虽心下有疑,却都没说来,只待日后相见时再好生探查。
等吴兴隆与众人分开后,周宰阮宁儿他们就开始往商都赶,却没想到快进都城了,还能再三遇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