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项懿一向是个很乖的学生，也从来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好好学习、听话回家……也从来不搞早恋或者叛逆一类的。

但是哪个少年的学生时代心里没有住着一头叛逆的小兽？

A城一高是全市有名的重点高中，甚至于A城领导都愿意为了这所高中的未来牺牲一些商业的繁荣。一高附近是不允许有网吧或者游戏厅的存在的，大型商场也没有。除了饭点外学生不能自由出入校门，小商小贩也不能在校门口二百米内摆摊。

从校门口一眼望去，除却小小的饭店外，就是书店和文具店。

不过正如高楼大厦中也有老鼠，窗明几净里也有臭虫，任何阳光下都有阴影。

一条隐秘的小巷子在这样一个学习宝地开了起来，这好像格外刺激。据说里边卖的都是一些学校禁止的“垃圾食品”，甚至有简陋的网吧、酒吧……出入的全是小混混。

在一高这样的中学里也有不学术的学生在，他们或者凭借中考时的一鸣惊人进入这所学府，或者凭借某种特长以另一种赛道闯入。总之是进来了，但适应不了这样的学习强度或者压力，所以早早摆烂。

那条巷子，是他们的极乐园。

项懿知道那条巷子的入口在哪里，它就开在一家正大光明的饭店的后门，只需要和老板说一道“秘密菜单”，老板就会放行。

他数次偷窥过那条巷子，想象自己进入其中的模样。

但从没进去过，总是怕被同学认出来，他甚至也没有和梁军说过。

最近的那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和老板报菜名。那扇隐秘的，写着“闲人勿近”的铁门终于向他打开，他却犹豫了几分钟也没有踏入，老板不耐烦地催促了他好几次。

“不进去吗？你害怕？”一道好听的女声带着笑意问他，语气里却好像也有讽刺。

他转过头去，通道狭窄黑暗，只能看见对方窈窕纤长的身影，和她蓬蓬的头发，于是他默默侧身让开了路。

没想到少女并没有往里走，反倒朝他伸出一只手来：“我带你进去。”

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那只手，自己的手里也冒出了冷汗。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猜猜。”少女的嗓音略带沙哑，别有一番惑人的感觉，“是不是同学们都传这里多么黑暗？做的都是些不正当的买卖？”

“是……”

“不过你也不想和那些坏学生同流合污？”

这次他没作声，心里却早已应答了。

很快就穿过那一片没有灯光的区域了，潮湿的小巷是石头做的墙壁，墙上挂着感应灯光。出乎意料地，其实这里面很安静。确实各有一家酒吧和网吧，但也没有他想的那种抽烟喝酒耍流氓的小混混。

晚饭的时间，几家小餐馆袅袅地升起了炊烟。

少女便撒开了他的手，愉快地笑着：“有网吧是不假，开在这里算是漏网之鱼吧。不过这些小店都是付不起外面的租金才开在这里的，外面那个——饭店老板，也算好人啦。”

他这才借着微弱的灯光大致看到了少女的模样：类似于水母的发型，姣好的面容，尖尖的下巴，嘴唇边上还生了一颗小痣。

“谢谢。”他低声道谢，还是羞赧地不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