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卫中人,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是世家大族子弟,但也是身家清白,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男儿。
而宵辰监,都是一帮身有残缺、行事极端的阉人宦官。
“戚掌印请自重。”
“自重,什么自重,咱家很重吗?”她又恢复那银铃般的声音。
“卑职的意思是……”
“你摸摸,咱家真的很重嘛?”
戚聆音抓住裴隽的手,带着他抚上自己的脸,控制他捏了捏面颊上的肉,似是赌气又是几分娇嗔。
“若裴大人觉得咱家沉,咱家这些日子便少吃些。不过吧,若是咱家真的这么沉,裴大人还抱得如此紧……看来心中,还是有咱家的。”
裴隽闻言,面色阴沉,强忍着不适,立刻抽手后退几步,微微躬身。
若不是因着她官职远在自己之上,若不是因为她宵辰监是陛下所器重,对朝廷还有些用,他裴隽今日受此不齿大辱,定是要挥剑了结她性命。
戚聆音猝不及防,身子忽然一轻,便是重重落在地上。
“疼……”她有几分委屈地看着他。
裴隽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似有泪光在之中回旋。不过他没有半分心疼之意,只是有些讶异。
她不会武功。
若是会武,方才那几个眨眼的时间,足以让她反应过来,稳稳站在原地。而不是和现在这般,狼狈地坐在地上,鹄白色的素袍上蒙着一层昨夜暴雨留下的肮脏泥泞。
堂堂宵辰监掌印竟是个不会武的,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却作威作福。
一众下属看着这宦官头子如此狼狈,纷纷觉得痛快解气,强忍住笑声,可终归是有几位沉不住气,牙关不紧,走露了嘲讽。
裴隽出于公,不想被嚼舌根之人说他昭明卫人多势众,欺负她一个太监,正欲伸手相扶,可地上的戚聆音先他一步。
抓住他的腰带一借力,笨拙地起身,随后颇为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崭新衣袍上的污渍,以及满手的黏腻沙泥,又……擦在了裴隽的衣摆上。
为了保证擦干净,连她的指缝也没放过裴隽的衣摆。
“多谢裴同知了。”
说完她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朝昭明卫里头走去,徒留下一众昭明卫下属,以及忍耐到达极点的裴隽。
他是一名官员,世家子弟,被一个太监调戏,还被她堂而皇之地上下其手,最后还在自己的地盘被她视。
一众下属此时此刻连气都不敢出,这已经不是裴隽一人受辱,更是全昭明卫受辱。
“裴大人,不如去陛下面前参这阉人一本。”
“裴大人,不如卑职给这阉人一点颜色瞧瞧。”
裴隽拳紧了几寸,拧着眉头,摇了摇头,只是从牙关里忿忿挤出几句话。
“她是陛下特派来辅佐昭明卫办案的,是陛下的人,于陛下尚且有用,动不得……”
“可……”
“有朝一日,这阉人若是触犯律法,或是行危害于陛下、荣国之事,裴某定将她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