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的名声有多差,他有多么的不受宠,可他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里,谢平昭便觉得怀里的瓶子很硬,硌的他的皮肉觉得不太舒服,他从怀里掏出那个伤药。
他来这里报到之前想起前一天宫墙下听到的声音,便多买了些金疮药和活血化瘀的药给四皇子备着。
如今宫殿里却没有那样美不胜收的美景,按道理来说,乌鸦作为食腐动物怎么会在这里盘踞呢。
谢平昭吃过饭将四皇子的碗筷都收起来洗净,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在发育的时候,很容易饿,他看着吃点一干二净的碗,决定明天拿着玉牌多领些份例。
他又烧了一大锅水,准备让四皇子洗个澡。
当他轻巧推开裴克己寝殿的门,人正在躺在榻上假寐,谢平昭看着稚气未脱却还凝眉合眼的裴克己眼底化开笑意。
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邻居家没心没肺的小屁孩故作深沉,便站在榻边弯着腰喊他。
“殿下,起来洗个澡吧咳。”
榻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看到叫自己的小公公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裴克己很不适应,脸上都带着戒备和拘谨。
“水已经烧好了,衣服脱下来我咳咳咳......奴才给您洗了。”殿中植满了梨树,开春时嫩芽从别却了寒冬的枝桠上生发出来。
过几日梨香院便会盛开出满堂的梨花,恰映了那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谢平昭脸上的笑意实在真诚,裴克己看着他迟疑的要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却心下一寒,谢平昭毫离去的意思,就那样站在那里。
有些太监有令人不齿的癖好,喜好折磨少年,手段腌臜耻,原本裴克己在皇宫中也是不知道的。
但后来九岁那年一个老太监隔着墙拿饴糖喊他,那时的他从未见过对他好的人,甚至没有见过饴糖,连甜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他打开了门,老太监一口黄牙满目狰狞的笑推着他进了寝殿,那块糖裴克己没有吃,而是合着老太监的血肉埋在树下,他用枕头下的匕首戳穿了他的心,他如漏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
为了掩埋老太监老太监,院子里的梨树下挖了一夜的坑,那群乌鸦便盘旋在他脚下啃食老太监的尸体。
一半在地下,一半天上。
第二年这颗梨树便结了满树的梨子,又大又甜,于是裴克己尝到了甜的滋味,那是一种令人心情愉悦,浑身舒畅的感觉。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谢平昭,心里冷笑,同样的陷阱自己竟然会被骗两次,这些腌臜的根之人,会好心对待自己这个权势宠的皇子吗。
谢平昭没有猜到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看他犹疑的解着扣子,只当他是害羞了,于是一把抄起正在啃他衣裳下摆的小黄狗抱在怀里。
“那殿下脱完直接到浴桶里泡着吧,过会我来给你擦擦咳咳咳。”
说罢便抱着小狗退到屋外。
脑海里的汹涌和眼前人都散去,只留下裴克己一人坐在榻上,他迟疑一瞬,但还是爽快的退下衣服,走到屏风后,坐到浴桶里,水温刚好,顿觉浑身舒爽。
许久没有听见声音的谢平昭听到了水声就端着皂角和毛巾推门进去了。
裴克己背对着谢平昭,听到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靠近,握紧潜藏在水底的尖刀。
来人并没有意识到异常,他将皂角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拿着毛巾递给裴克己,裴克己拿到毛巾不知道做什么。
“咳捂在脸上。”谢平昭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