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满怀希冀的目光看向这高挂在空中的新月,这隐忍中有待爆发的光辉随着这枝叶被包裹着送上地面。
余存视线逐渐模糊,这群人就像是格挡着她的墙,还没来得及扶稳,便左摇右晃的昏倒在地。
女尸暗夜下凶狠的面容不断在梦中重现,那要将余存撕裂的嘴一张一合,惨白的月光涂抹了余存愕的脸庞,对面的女尸背对着月光诡异的微笑着。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太久了,余存微肿的眼皮发着烫,全身酸软力,寒气席卷全身让她不禁的蜷缩着身躯,雪夜里的一点火星幻象一般飘荡在似梦非梦中。
“谁?”眼皮处一阵摩擦,有双手在余存脸上抚摸着。
“别动,眼屎把你的眼睛黏住了,我帮你擦一下。”听着女尸温和绵绵的声音,想着这天壤之别的两副面孔。
余存把头转开,肚子里闷着一股气,女尸只当余存“刀子嘴豆腐心”,继续用手轻轻的擦拭着余存的眼睛。
“还会害怕吗?”余存知道女尸指的是自己对内心恐惧地应对是否还能泰然自若。
“比起在深渊里摸爬滚打自我救赎,被所信任的人推下深渊更加致命。”余存看着褪去红色的手掌,心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
女尸的手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暗自抚摸着余存弓起的背,“只要心是静的,一切都将不攻自破。”
余存并没有听懂女尸话里的深意,只当是她满怀歉疚地安慰,仅此而已。
“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完全克服了恐惧,我还是会害怕。害怕离开,害怕失去,害怕受到残酷的刑罚,害怕突如其来的厄运,害怕……,总之我只是那一刻克服了,并不能长久保持畏的心态。”余存用另一只手在掌心里来回摩擦着,掌中微浮起滚热的红晕。
“要不要喝点水?”余存转过身子看向端着赤木杯的女尸。
伸手接过赤木杯,抿了抿杯中橘色的液体,“这杯子好美,而且好暖。”双手握住杯身,汲取着这份温热,余存天真烂漫的傻笑着。
“我看啊,杯子是挺暖的,人却不知道冷。”女尸的心抽搐了一下,她知道此刻待在余存身边只会加重余存体内的寒气,一个不慎便会了却了余存的性命。
“女尸,你要去哪里?”看着女尸一言不发默默离开的背影,余存呆楞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一朵紫色的狗尾巴草从窗口呈弧线掉落在绿色的地板上,“狗尾巴草还能是紫色的?”余存半截身子探向床边,左手支撑着乏力的前半身,右手向前够起落在地上的紫尾草。
晃动着微笑的嘴角,松了口气般的回到了床上。
“姑娘,把我的草还给我。”空荡的声音在窗外直击天灵盖。
余存叹了口气,向窗口走去,看着站在楼下一脸着急句芒,捕捉到了句芒嘴角闪过的笑意,让他的心切表现得极为生硬。
余存稍微抬了抬手,“姑娘,不要丢,不要丢,千万不要丢下来。”句芒举起双手,斜着身子。差点让余存以为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手榴弹。
余存一脸认真的配合着句芒的表演,“好,你等我一下。”假做着急忙慌的样子跌倒在地,故意将紫尾草不小心掉出了窗外。
趴在绿框上,两眼辜的看着楼下的句芒,发觉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看紫尾草而是看着楼上的自己,眉头转瞬即逝的紧蹙被余存复制了。
句芒弯腰捡起那紫尾草便消失在了屋檐底下。
镇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不穿着白色布衣穿插在街道上,猛然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举办丧事。
普罗镇的黑夜好漫长,余存是第一次在白日里看清楚镇上的景况。
楼道里的一声未停一声又起,“姑娘,女尸要我带你去治疗寒疾。”
余存顿了顿自己看向句芒的眼,伸展了一下慵懒的双臂,“小感冒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句芒看着眼前痴傻纯真的笑脸,好似被感染了一般也跟着笑了起来,句芒好久没有这样拘束地笑了。
“那行,那你好好休息。”处安放的手在句芒身侧起伏着,这手足措的“韵律”被僵直打败了。
瞥了眼床头的赤木杯,眼中泛起一阵灵光,“姑娘,可以把那个赤木杯给我一下吗?”
“我看它那杯身的纹路还需要我再细刻一下。”
余存欣喜若狂到,“这杯子是你做的?”
“是的。”
余存双手端起一旁的赤木杯,向句芒走去。
脚下好像凭空出现了一块绊脚石,让她不自觉地朝着对面的句芒压了下去,侧脸紧贴着句芒的胸膛。
句芒借势用双手环住了躺在自己身上的余存,手掌中升起了赤色的火焰,一股暖流在余存体内流淌,冰冷的血液开始燃烧起来。
余存的脸有些发烫,句芒意识到自己沉浸其中了,看着被热晕过去的余存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身上,慌张的眸子拉扯着得意的嘴角。
慎之又慎的将余存横抱在怀中,像落在手中的泡泡怕一个不小心便破碎了去,轻轻的将泡泡贴在床上从手中转移了过去。
句芒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赤木杯倒放在圆桌上,盯着床上的人不肯眨眼。
“句芒……”没等窗外的声音继续喊叫,屋内的句芒遁形一般消失在了绿色之中。
“你家窗子着火了。”英招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水碧瓶里的苏草,递了递,“你要的。“
“这个草有毒,换一个。”捡起地上的紫尾草插入英招手中的水碧瓶里。
“还有这个瓶子……,换茈石瓶。”句芒看着自家窗口燃起的火焰,漫不经心的走进红色楼房,身上的沉稳倒显得比往日严肃了几分。
“我们这里没人用紫色,还有这草能毒死鱼也叫有毒吗?”英招看着红色包裹的情背影,走向自己的青色楼房。
一片青色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玉瓶和石器,林林总总的花草盘绕在一起。
漫长的白日和尽的黑夜对等交替,好似这个镇上的一天便是人间的一整年。
余存感觉自己睡了好久,久到快要忘记自己是谁?到底是属于原来那个嘈杂纷扰的世界还是这个缓慢安静的谜境。
醒来后整个身体都变得十分轻盈,每一个呼吸都让她感到轻松愉悦,看了眼圆桌上倒放着的赤木杯,“感觉也没多大变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