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部传来一阵刺痛,竭力地扭头也只能看到手腕处的洁白衣袖,万千根冰针在血骨里打磨,泛紫的双唇颤抖着,血淋淋的指尖在地面上发着烫。
一圈血影参差迷离间,透过他们腿间的缝隙,若隐若现的白布叠加在黑袍下扭曲地摆动着。
火光聚集在余存身上,黑袍人齐齐挥动着手中的绳鞭,像一朵烈焰花由外向里绽放。皮开肉绽的背,以血液为火种燃烧着。暴起的青筋,合不拢的嘴角,泪水与汗水都带着咸味儿。
“余存……”石破天惊的叫喊在远处回荡着。只是此刻的余存,耳鸣到几近昏厥。
双腿间的缝隙在限放大,直到黑暗空洞了闪着泪光的双眸。
“时间不多了……”
“你守着她,我去找他们交换白鵺。”
淹没在没有日光的紫夜里,余存盯着眼前不断下压的壁面,旁边的紫色光线微弱的在太阳穴外的流淌中扫荡。
四周是数双在黑夜里燃烧的眼睛,在形中直勾勾的盯着余存。
“啊……”一声奋力地吼叫震动了身下的木床。
坐起身子背靠墙角,吃惊的躲避着空一人的房间,眼神空洞的对着紧闭着的裂缝。
裂缝被撕开走进了一个穿着白色布衣的男人,男人踩着声的脚步靠近墙角的余存。
背部的火辣刺激了余存的神经,“走开,走开,我讨厌你……”
扯着厚重的喉咙,忍着撕裂的疼痛,疯疯癫癫的摇晃着脑袋将头埋向床面,只是为了让眼前的人消失。
句芒看着墙面上触目惊心的紫红色,被粘在地面的脚法动弹。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求饶,微微抬头打探了一下。猛然间,嘶哑地哭泣中弥漫着助,是因为看到了双腿间的缝隙,于是黑暗在眼前限放大直至将她吞没。
抬起头企图将泪水吞进喉咙,一顿又一顿的抖动着助的肩膀,像落入了黑洞一般,泪水绝了提肆意泛滥着。
句芒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捏紧着,忘记了呼吸。
房间里的抽泣声戛然而止,陷入了阴郁的平静里。
“冷,好冷,好冷……”余存紧紧抓着皱起的床单,骨头里的冰寒好似在冒着气。
句芒见状,抓起一旁的紫被包裹起床上的余存,隔着紫被环抱着她,句芒身体四周镶起红色的金边,将自身温热循序渐进的散发出来。
“没事,没事,只是生病了。”擦了擦余存额间冒出的小水珠。
“女尸去找药了,病马上就会好的。”句芒眼中焦急的光融合在房间里泛起了红。
怀中的一股蛮力顿然将句芒力的双臂瞬间撑开来,余存的瞳孔淡成了朦胧的灰色,烟雨般雾气缭绕,模糊了里面的景色,没有焦点的看向身旁的句芒。
嘴角冒出的尖牙暴露着内心的渴望,像猛兽般往句芒的脖颈处咬了下去,句芒知道她是中了兽毒,任由她汲取体内的精血。
这个镇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恐怕余存也很难理清,镇上的人也永远不会告诉她,就像那残存的夕阳。
句芒斜斜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赤木杯,杯身的残枝上冒出来一点嫩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余存柔软冰凉的双唇酥麻了句芒体内的每一根神经,脖颈处的灼烈疼痛也弥漫在神经里,消失得荡然存。
刺耳的鸣叫撞击着木窗。相互依偎中,句芒低头看了眼沉睡在怀中的余存,扶住她的后脑勺缓慢的放下,撑起疲惫的身躯出了木屋。
没有花的花园里,窗户外的石子地上晕瘫着一只形似野鸡的鸟,白色的翅膀下露出一半黄色的脚爪,脑袋上的黑色花纹像是头顶夜空一般。
“白鵺。”句芒抓起白鵺的翅膀,瞟了一眼女尸家紧闭的门,眼里流露了几分暗淡。
窗外空荡的黄昏,屋内欲醒的余存……
凉飕飕的背部有一双细腻的手来回抚摸着,余存眼睛眯起一条缝,让刺眼的日光慢慢占据眼眶,打量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此刻正俯卧在床上,一把拽起屁股上的被子阻碍着行进的手。
“别动。”嫦清手中的红色膏体差点被打翻在地。
“你的背好得差不多了,附着在体内的凶邪之气也快消除了。”
余存脑海中回旋起那夜孩童口中的“祭品”二字,用力眯了眯眼,松开了手中的被子。
有时候总喜欢将苦楚放大,享受着自怨自艾的快感,那是令人上瘾的疑心病。
“那些黑袍人……”欲言又止的滑了滑墙壁上的血迹。
“幻灭兽养的恶士,你的情绪是他们的养料,干净尘的心在他们眼中就像那山珍海味,而他们唯一的乐趣便是吃。”
“他们杀不了人,但他们会诛心,让你自己杀了自己。”
“他们在我身上扎了一个什么东西,尖尖的……”余存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那是阴竹叶,用他们的贪念炼制而成。会让人情志大乱,癫狂痴疯。”
“不过女尸帮你找到了白鵺,毒解了。”
“女尸现在在哪?”余存张望了一下虚掩着的门。
“不知道,句芒要我帮你擦药,并没有看到女尸。”嫦清眉头拧了拧,和余存一样感到疑惑。
“那个鞭子也带毒吗?”
“那毒鞭上沾满了邪毒,把人兽化四处乱咬。”
“我咬人了?”余存满含歉意的盯着嫦清的脖子。
“咬了,咬的不是我,是句芒。”
“那句芒人呢?”
“他正在给你制药呢。”嫦清将手中的红色膏体在余存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药?”
“句芒以血为引,滴入血玉磨成的粉中凝固而成的血玉膏,血玉膏可以修复你背上的伤痕。”
“句芒的血?”
“句芒的精血可以凭空变幻滋养所求的树木,他发念为你在园中种了帝屋树,帝屋树结的果可以避凶邪之气。”
嫦清瞥了眼床头的赤木杯,“这杯子应该就是用它的精血浇灌的。”
盯着床边的赤木杯……
余存眼中的慌张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打开糖果的包装纸,不知道是要慢慢的扭开,还是直接用嘴撕裂,因为从未有人给她递过不要用钱买的糖。
“从此以后你就叫帝屋。”将帝屋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嫦清看着余存的举动,笑得不亦乐乎,“傻姑娘。”
“姐姐也有东西送给你。”嫦清从手中变幻出一个弯月形的玉刀,余存眼角划过一道银光。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想的话它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
“不过有个前提,要在月圆之夜才能观测到过去。”
“怎样观测?”余存伸直了发麻的手,摸了摸玉刀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