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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万籁俱静。
夜空里回荡着父女俩愉悦的欢笑,欢笑声一直传到大河村。
许老驴朝记忆中的方位直奔而去,最后在一座矮房前停住。
矮房大门紧扣。
“爹,到家了吗?”小毛驴从许老驴衣襟处好奇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正是春寒露重之时。
半道上,许老驴担心小毛驴受寒。
将一整头小毛驴揣进衣服里。
小毛驴小小一头,窝在胸口,暖洋洋的,正合适。
“到家了。”许老驴嗓音低沉,难耐内心激动。
他将毛驴脑袋摁回衣服里。
来到后院墙根下,手撑着围墙跳进院子。穿廊过院,停在一间屋前。
“咚咚咚。”
敲响屋门。
屋里很快传来起身动静。
“谁在外头?”
“娇娇,是我,老驴。”许老驴声音颤抖。
屋里安静声。
好一会才又响起动静。
“你说你是谁?”屋里人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
与此同时,屋里飞快传来窸窸窣窣走动声,和“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以及桌子挪动的声音。
听着像是里头人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许老驴顿时心疼坏了,一个劲道:“娇娇,你慢着些,不着急,我就在这等你。”
屋里折腾好一阵。
总算亮起微弱光芒。
脚步声停在门口,没有一刻停顿,门里的人“嘎吱”一下,打开了门。
随即灯盏举至许老驴面前。
“娇娇……”,许老驴热泪盈眶,抬头激动地看向对方。
正要诉说一番思念之情。
下一瞬。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转身四顾一圈,确认自己的确没找地方后,重新走到门口,揉揉眼睛,借着微弱的灯火,仔细打量对方。
脸上没二两肉,眼窝凹陷,颧骨高耸,由于常年忧思,眼角成刻薄的下垂,看人时候,透露几丝凶狠。
脖子两侧青筋暴起,过于宽大的衣服在腰间系成一个死结。
但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模样。
许老驴终于确认没找人,立时再次泪意盈眶:“娇,呃……老婆子。”
对面的人——
许婆子冷哼一声:“呵。”
从前喊她小娇娇,现在叫她老婆子。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滚进屋里。”她挂着一副晚娘面孔,转头进屋,语气分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许老驴和窝在他胸口的小毛驴,同时吓得一抖。
小毛驴可怜巴巴的垂下两个毛驴耳朵。
这个娘,它有点怕怕哦。
许老驴乖觉跟着进屋,不忘带上门。
就在许婆子将灯盏放在桌上的功夫,许老驴已经窜上前拉着她的手嚎啕大哭特哭起来。
“老婆子,我好想你……”
“我好想爹,好想娘,好想孩子们。”
“老婆子,我心里苦啊。”
“呜呜呜……”
许婆子听得眉眼直抽抽,见许老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忍不住低喝道:“不许哭。”
“嗝——”,许老驴吓得打了一个长嗝,红着眼睛欲哭不哭的。
许婆子拉长脸。
眼泪不是水啊。
都哭完了,她可没水给他喝。
她没好气的问道:“带吃的回来没?”
许老驴像放了误似的低着头:“没。”
许婆子危险的眯眼:“那带水回来没?”
许老驴大气都不敢出:“也没。”
许婆子眼里开始闪烁凶芒:“钱呢?那钱总带了吧?”
许老驴:“……”
“还是没。”
“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哦。”许老驴一个激灵,慌忙拍着鼓鼓囊囊的胸口讨好道。
蜷缩在他胸口的小毛驴瑟瑟发抖。
坑驴呀!
爹呀爹。
我觉得换个爹也真的不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