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谁也没有预料到,大辰本来十拿九稳的和亲之事,竟会突然反悔,大辰的使臣还急切地想要返程。这个时节菁关城外的气候显得有些冷冽,再加上连续几日的大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邱文珏的脸色很难看,菁关众臣只以为是哪里得罪了他,搞得有些人心惶惶。反观萧寒昀,依旧那副云淡风轻事发生的模样。
送行的队伍一直行到离菁关几百里远的地方才停下,邱文珏面如土色对萧寒昀说道:“萧将军,就到此吧,不必再送了。”
“邱大人太客气了。”萧寒昀看了一眼他身旁那个蒙面之人,轻叹了口气,“我这丑奴脾气古怪,既然邱大人执意要将此人带走,本将军便也不再劝阻了。如若他有什么冒犯到邱大人的地方,只管打骂,不必留情。”
邱文珏试图客套着笑笑,但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轻声说道:“萧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本就是夺人所爱,又怎会做出那等粗鲁之事。”
萧寒昀点点头,停在原地目送大辰的人马消失在视线之外。直到有人过来提醒,他才蹙眉思索片刻,道:“先护送王上回宫,稍后备一匹快马。”
此时,朱铭泽回头也已经看不到萧寒昀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在被关押的这两年里,他几乎忘记了如何与人交谈,凡事只会喊“萧寒昀”三个字。他真担心到了大辰之后,很多事情自己一个人招架不来。
菁关境外大多是荒芜的山地,傍晚开始风越来越大,夜幕降临时,队伍便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停下,不再前行。除了朱铭泽与邱文珏之外,其余的人都忙着搭建帐篷。邱文珏用手掩面挡着风沙,不耐烦地催促着:“快点快点,饭也没见你们少吃!”
夜色渐暗,风倒有了熄火的意思,这时候才有一个人跑过来对邱文珏说道:“大人,几张帐篷都已经搭好了,和来的时候一样,大人自己一张,一张放行李,剩下的其余人分着住。”
“什么和来的时候一样。”邱文珏苦笑一声,却还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没看见多了个人吗?我与他住一张。”
对面这个人一愣,看了看朱铭泽,作揖道:“是,小的明白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邱文珏和朱铭泽两人围着篝火坐下,从出城到现在,二人互相没有说过一句话。最终还是邱文珏率先打破沉默,将水囊递给朱铭泽:“喝一口吧。”
朱铭泽对他厌恶至极,断然不会使用他用过的东西,一声不响便从腰间解下萧寒昀给他准备好的水,仰头猛地灌了一口。邱文珏收回水囊,讪讪一笑:“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爱置气,真是丝毫未变。”
说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想提及旧情不成?朱铭泽心里只感到嫌恶,转身走进了帐篷内。他在菁关时,平日里不是躺着就是趴着,已经很久没有骑过这么长路程的马了,腰背确实有些酸痛。到大辰还得好几日,不知今后这些天要如何受了。
翌日天还未完全亮起,回程的队伍便又整装待发。朱铭泽来河边将水囊灌满,起身时才留意到后方不远处有一侍卫盯着他。他心中一时发怵,邱文珏不会是想要人将自己推下河吧,也或者只是让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论是哪种可能,都说明邱文珏对他还是有防范的,这样看来,他先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又过一日,晌午时他们来到一处小城内落脚,虽不算繁华,但街道宽敞整洁,商铺林立,比菁关皇城还要显得有几分人气。他们到一家客栈要了几间上房,将行李安置妥当后,邱文珏便给手下一个钱袋,又嘱咐了些什么,那个手下便出去了。
朱铭泽一人在房间里百聊赖,却又不敢放松警惕。这时他才发觉自己似乎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萧寒昀在身边,这时候竟感觉到有些孤单了。
敲门声响起,门外的邱文珏绷脸递给他一只用油皮纸包裹的东西,语气平淡:“这里能买到的最好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