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迷离的双眼像蒙了层雾气,似迷似醒,萧寒昀不禁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柔声又问:“你方才说什么?”
朱铭泽微微俯身,盯着萧寒昀的眼睛:“你不知我叫什么,我知道,你不知道。”
萧寒昀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语伦次的人,心中轻笑,他明白朱铭泽的意思。在菁关这两载,虽觉漫长,可又着实眨眼便过,萧寒昀从未留意到,自己好像确实没叫过“朱铭泽”这三个字。
与旁人提起他时,他总用“那个人”“那位”“某些人”来称呼,而在他面前时,不是以“大辰陛下”来调侃,便是直接叫“哎”。“朱铭泽”这三个字,每次到嘴边,便总觉有种说不出口的别扭。
萧寒昀没想到,这种事,朱铭泽竟也能“怀恨在心”。
他奈吐了口气,说道:“好好好,朱铭泽,满意了?”
对方却趴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润儿。”
萧寒昀心下有种难言的意味,低声道:“这是你的乳名?”
“嗯。”
萧寒昀轻笑,这倒让他记起一件往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他抚弄着朱铭泽的发丝,喃喃道:“我记下了。”
耳边的呼吸逐渐平稳,萧寒昀将人缓缓放平,又向店家要了热水,为朱铭泽擦拭了身体后,他便又躺下将人搂进怀里。
夜色深邃,月光皎洁如银。更声响起,浅眠的萧寒昀瞬间睁眼,见一人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外面不是平地,定然不可能是过路人。
他心下谨慎,缓缓放开怀中的人,起身披上衣衫,悄然出了房间。
店外的街道上,一盏盏灯笼高高挂起,映得路面泛红,却一丝人烟,只有阴冷的寒气直逼人的袖口。萧寒昀站在暗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屋顶上矗立的黑色人影。
萧寒昀出门只带了把短剑,而那人却将长剑扛在肩上,分明就是在挑衅。
对方缓缓将长剑拔出,泛着冷光,随后身形猛然一动,便朝萧寒昀冲了过来。但这人似乎也没想到萧寒昀的反应会如此之快,稳稳将自己的剑给挡了回去。这人身形一滞,急速后退,又跃到了屋顶上。
两人在屋顶交锋,剑气纵横,却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生怕吵醒了客栈内的人。他们剑法相当,一时竟分不出胜负。
经过一番激战,萧寒昀终于找到对方破绽,一剑刺向对方的胸膛。那人及时一闪,躲开了这一击,却忽然瞄准他们住下的那间屋子,便要破窗而入。
萧寒昀心知这应是白日里伤了朱铭泽的人,这人眼下的目标兴许还是朱铭泽。难道与白日里一样,又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来不及犹豫,将短剑朝这人掷去,正中大腿,此人从屋顶滚落,萧寒昀往下看时,却见这人已消失在了夜色。
他回到房内,见朱铭泽还在沉睡之中,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倚在床头,睡意全,苦恼着方才那人到底是谁?与此人交手时,对方每一招都直逼要害,可又猛然收力,不下死手,这到底什么意思?
若想弄清楚其中用意,恐怕得先知道此人身份……
翌日清晨,朱铭泽被透过窗纸的太阳照醒,他用手挡着刺眼的光,本想翻个身,却浑身疲惫酸痛。他支着身子缓缓坐起,左肩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奈,便又躺了回去。
他有气力喊道:“萧寒昀——”
随即,门便被从外面推来,来人端了两碗热粥,放在桌子上,淡淡道:“醒的还真是巧。”
朱铭泽闭着眼睛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萧寒昀搅拌着粥,看了他一眼,“还不算太晚,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弟弟找到了。”
朱铭泽眼睛瞬间亮起来,看向他:“在哪找到的,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