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才还娇柔之态的姜氏突然抬起脸,两眼羞怒地瞪视着姬掘突,然后扬起头冷冷道:“人人都说雍门公子风度儒雅,人人又说蛮夷礼德,今日才知本公主浅识,竟不知这风度儒雅和礼德有如此妙用。”说着,声音已经哽咽,那双美眸又沁出泪来。
这话好厉害。姬掘突千不慌万不怕,就怕女人梨花雨,一时哪还有刚才的儒雅矜持,只剩下满眼的怜香惜玉。
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我是闹着玩儿的,你……你不要哭,你是要本公子提亲还是要退亲,说一句就成了,我去就是了。”
姜氏破涕为笑。
后来,在申国的日子,两人常常相约,比画斗文,回郑国的日子里,百里传简,互诉衷肠……
在嫁入郑国后,她内侍夫君,外理宫务,为君解忧。
每每回宫,她总是嫣然含笑远远依门而迎,与他说笑所有的趣事……
夫妻结发不过四载,恩爱正绵,如今却是奄奄一息,婴儿突然又大哭起来,哭得嘶声裂肺,姬掘突挚起姜氏冰冷的手,悌然泪下:“夫人,你醒醒,寡人和孩子在这……”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风也止了,夜空的晦暗也开始渐渐消褪……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黑漆漆的角门前,有两个黑影儿正在鬼鬼祟祟低声说了些什么,一个黑影儿快速离开,另一个黑影儿快速闪进角门内的小屋。
小屋内伸手不见五指,那黑影儿轻轻敲敲了门边儿两下,一盏油灯忽地在角落里亮起。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四十多岁的筮人析捧着油灯赶紧上前行了礼,谄媚道:“傅母,这个时辰急着见小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小的效劳?请您尽管吩咐。”
傅母瑰居高临下地瞟了眼筮人析:“你不是一直都想在卜宫出人头地吗?现在就有一个难得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筮人析立即来了精神:“瑰夫人终于肯提拔小的了?”
傅母瑰盯着筮人析再问:“要还是不要?”
筮人析兴奋道:“只等傅母指点。”
傅母瑰眯起眼漫声道:“聂国聂候一夫人因为生下六趾婴儿,震惊后宫,正当聂候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诏示于国中上下的时候,
当时任卜宫的一位筮人冒险站出来为婴儿占卜,说婴儿不详,天神护佑聂国祥瑞,故婴儿为死胎……聂候借此堵了国中上下众口,而这位筮人从此平步青霄,富贵至极。”
筮人析愣愣地听着。傅母瑰靠近筮人析,一字一顿地悄声道:“就在刚刚,公子降世,却是双足落地的逆生,克死了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