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禧云心一颤,小心答道:“适才陪着四妹妹从坊市回来,刚到家就听闻母亲今日心情不佳。故,陪着四妹妹过来探望。”
自己一早就知道,今日府里会办宴会。
本想着,可以多露露脸,好叫那些个贵妇瞧见自己,将来也好寻个好人家脱离这个相府。
若不是聂卿心这个愣头丫头爱凑热闹,还硬带着自己偷跑出府去逛街。
又岂会白白过了这次的好机会!
“不必了。”聂卿瑶侧身,背对着她二人语气淡淡,“你们且先回去吧,我自会去陪着母亲。”
话毕,便抬脚丢下了站在院子里的聂卿心二人。
聂禧云微眯着眸子,双目一转,冷厉的目光瞬间消散。
她叹了口气,双手牵住聂卿心的双手,苦涩一笑:“卿心,我就说长姐不喜欢我,也不喜你与我过近。”
聂卿心抽回手,双手掐腰正色道:“才不是这样的!长姐定是担心母亲,这才没空陪咱们说话。禧云,你别这么沮丧嘛!有我在,我定会让长姐对你另眼相看。”
聂禧云暗自冷笑,要聂卿瑶对自己高看一眼?
自己是该笑聂卿心天真,还是愚蠢。
若不是父亲看重聂卿瑶,看重嫡庶有别,自己又怎会如此被动!
禧云?
自己是聂卿心的二姐,总有一天,她一定能改变这个称呼。
正院内。
聂卿瑶刚一进屋,就见阮氏侧身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啪啪”作响。
她微微抬手,侍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这才缓步走到阮氏身边。
“母亲。”
“何雨微这个贱人!”
聂卿瑶的手还未触及到阮氏的肩头,就见阮氏猛地扯断佛珠。
断线的佛珠如同雨点,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我对何雨微那么好,她却背叛我!有了聂书颜那个下贱的东西还不知足,如今却削尖了脑袋往老爷面前凑!”
阮氏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曾对何氏那么好,她们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母亲,凡事是有转机的。”聂卿瑶理了理自己的裙摆,顺势坐在了阮氏的身边,“您不是教过我,论遇到何事,沉得住气的才是最后的赢家吗?”
自己的母亲素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偏偏遇上何氏与父亲的事,她便化身成了炮竹,一点就炸。
能在人前维持成这般,实属不易。
“你是没有瞧见,聂书颜那丫头竟然敢当众让我难堪!”
阮氏一想起在花园发生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些个贵妇,哪一个不是京中响当当的人物。
仅凭着自己丞相夫人的身份,难保明日京中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
“女儿自是知晓母亲的,所以刚刚从西苑回来的时候,将咱们的人留下以防后患。”聂卿瑶摇头,握住了她的手,“待会,我再去和父亲商议,将西苑修葺一番的事。”
“瑶儿!你还为那贱人修房子?!”
见母亲气性又起,聂卿瑶接着道:“女儿这么做,其一,是为了母亲的声誉;其二,是为了女儿的婚事。”
皇家既要太子妃出身名门,又要家世清白,品格高洁。
这些年她将聂书颜痴傻的消息传出去,又在人前极力维护。
还在家中做足了脸面,得了所有人的夸赞,名动京城。
可陛下却迟迟不下旨赐婚!
太子妃的位置,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差出现!
聂卿瑶拉了拉阮氏的手,那张倾世容颜上满是讳莫如深的笑意。
“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聂禧云翻不了身,她聂书颜也一样。”聂卿瑶冲着阮氏颔首。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阮氏心中的嫉恨顿时消散,若是瑶儿当上太子妃,将来就是国母。
届时,自己要怎么折磨这对母女都不会再有顾忌!
“来人,唤小桃进来,我有事要与她谈谈。”聂卿瑶笑对屋外,嗓音温柔唤了声。
……
入夜,西苑内。
风吹树梢,乌云盖月。
聂书颜与何氏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各自居住于不同的屋子。
冷风从窗外强行灌进屋内,吹得帐幔飘起,堆叠交织在一起。
聂书颜蓦地睁开双目,睡意全。
前世行军打仗之时,略有些风吹草动,她便能立刻睁眼,砍杀敌人。
这份警惕之心,早已练就。
而此刻,这屋子多了一个人!
聂书颜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随即从枕下摸摸索出何氏从前给原身的银簪子,攥在掌心。
气息逼近,随着帐幔外的人影挪动至床前。
她凝神屏气,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帐幔。
黑暗中,帐幔被一种形之力挑起。
“咻——”
下一刻,聂书颜手中刺出去的银簪一顿,便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要杀我?”段京辞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隐忍奈的调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