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野狗在吴非身边打着转,在试探眼前的猎物还有没有危险。
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其中一只野狗将嘴凑近吴非面旁,一股腥臭味直冲鼻腔。
“完了!从前吃了不少狗肉,没想到自己最后却成了野狗的腹中餐!真是世道好轮回!”吴非双眼紧闭,听天由命。
然而两只野狗却并没有撕咬他,而是警觉的抬起头支棱着耳朵四下环顾着,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没多久吴非也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很急促的样子。
两只狗喉咙随即发出“呜呜”的低吼,如临大敌般做好了战斗准备。
吴非仍紧闭着眼睛,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论来的是什么,虎豹也好,豺狼也罢,反正横竖都是死,命丧谁口已经没有什么分别,此刻的他早已心如止水。
“滚开……滚开!”
一阵尖锐急迫又稍显稚嫩的女子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难道是她?”
凭借着原主残留的记忆,吴非想起来人正是吴二蛋青梅竹马的发小,刚才自己还心心念念的芸娘。
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倒不如说是同病相怜来的准确。
芸娘也是父母双亡,自幼跟随一个本家叔叔生活。叔叔心肠倒也不坏,但性格懦弱,家务全由母老虎做主。婶娘泼辣彪悍,为人刻薄,芸娘寄人篱下,受尽白眼虐待,吃不饱穿不暖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相同的身世和遭遇使二人走的更近。吴二蛋老实木讷,但却对芸娘多有照顾和关心,芸娘则活泼开朗许多,给吴二蛋不幸的生活带来了少有的欢乐。纵然性格迥异,但在饱尝心酸的芸娘心里吴二蛋就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今天她亲眼看到吴二蛋被山匪打死,尸体又被愤怒的村民丢弃在乱葬岗中,她的心都碎了。白天人多眼杂又慑于婶娘的威势和恐吓,她并没有出来,而是在天黑之后悄悄溜出家门,点着火把匆匆往村外赶去。
若在平日里她一个小姑娘论如何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的,但现在她心急如焚已全然顾不上害怕了,只为能再看到二蛋哥一眼。
离着不远时借着明亮的月光发现有东西在那里来回移动着,还有数个亮点跟着闪烁着,山村人的直觉已经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此刻的她早已将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情急之下便大声呼喊出来。
两只野狗已经顾不上躺在地上的吴非,而是掉转枪口朝着来人呲牙咧嘴,做好了战斗准备。
吴非睁开眼想再爬起来,他不想让一个柔弱女子为了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而以身犯险。
但此刻他却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奈。
看到两条野狗正要撕咬吴二蛋的身体,芸娘发了疯般的狂奔过来,纵然荆棘划破了她的小腿和脚踝也浑然不觉。
那两条野狗可能已饿了许久,并不想舍弃到嘴的美味,面对来势汹汹的芸娘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芸娘冲到近前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中的火把,逼得野狗连连后退、上蹿下跳,不敢轻易上前,但也并未就此离开,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趁此机会芸娘徐徐后退来到吴非身边,看着夜色之中吴二蛋的“尸体”,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更全然不顾眼前的危险,将火把扔到一边伏在吴非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二蛋哥!你醒醒,你怎么不理我了啊!”
“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你说我这么漂亮以后要买最好看的珠花给我戴,还要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能醒过来,你醒醒啊你……醒醒……”芸娘用力摇晃着。
“你这个骗子,说话不算数,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你这个骗子……骗子……”
芸娘撕心裂肺的恸哭不止,串珠一般的眼泪已经打湿了吴非胸前的衣襟,滚烫的泪珠更是将他的心都融化了。
得一人如此,夫复何求!
他不忍心再看他继续悲伤下去了。
“芸……芸娘”
吴非抬起虚弱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芸娘的秀发,用微弱的声音轻轻呼唤着。